虧得他一直自詡算無遺漏,自以為將天下間所有的事情都儘在掌握之中,這幾年被高長樂步步緊逼喘不過氣來,實在是讓尹明哲憤恨。
就算明知道高長樂突然離京不會那麼簡單,那般奸詐的女人定然是想著什麼陰謀詭計等著自己落網,但是……
尹明哲也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
“主子還說,若您再違抗他的命令,便不要再留在大魏了,自會有人過來接手您的孟玉閣。”紅嫵艱難的說出來了尹明哲的命令,甚至……
這還是紅嫵有所保留,不然,尹明哲的原話要比這些更難聽。
聞言,孟紅羽那雙撥弄著算盤的纖細手指頓住在翠綠的算珠上,柳眉緊擰的看著紅嫵沉默許久。
“紅羽姐姐,怎麼辦?”
“不然還是按照主子的命令去做吧。”紅嫵憂心不已,“主子的性格您是知道的,要是您當真不去按照主子的話去做的話,怕是主子怪罪下來,反倒是白白的傷您的心了。”
這幾年尹明哲和薑國被高長樂打壓的著實慘,要不是孟紅羽利用自己的身份之便,沒少在背後幫忙尹明哲偷運糧草和衣物的話,怕是薑國今年春天就挨不住了。
孟紅羽恨不得將心都掏給了尹明哲,可尹明哲對孟紅羽,除了利用,就隻剩下利用……
“知道了。”
許久之後,孟紅羽才將朱玉算盤推到一旁,緩緩起身的朝著孟玉閣外麵走出,直奔著齊國公府。
老齊國公齊昭不似往日那般笑容可掬,此時正威嚴的坐在上首,看著孟紅羽的眼神不是那麼的友好,原本,他的心裡麵對女人便是輕視,尤其是看著孟紅羽那一張和高長樂長得極其相似的臉,老齊國公的心裡麵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管她孟紅羽到底是什麼身份來曆,他都不想接觸。
這幾年,尹明哲的日子不好過,老齊國公的日子也沒好到哪裡去。
眼見著當年齊文元的同窗好友都先後入朝為官,且頗有政績,尤其是那個陳遠嘉,已經坐上了正三品中書令的位置,連高長樂出遊,朝政也是交給他的手中來打理。
可身為齊國公府的天之驕子的齊文元,卻是久久都未能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甚至,就連老齊國公想退一步,讓齊文元外放,也是被高長樂明目張膽的給壓了下去。
這是什麼?
明擺著欺負人是不是?
可恨,那高長樂實在是奸詐狡猾,攝政這幾年的時間雖然很多時固執刁蠻,但對大魏江山來說可以算得上是有功無過,就連當年那些極力反對高長樂的臣子們也漸漸的不如當年那般態度強烈。
坐上那攝政監國一位,高長樂實在是讓人挑不出錯處。
正因為這樣,老齊國公的心裡麵才越發的憋悶,連帶著對孟紅羽也沒了個好臉。
“冒昧上門前來,是打擾到了老國公爺您,不過,此番前來,也的確是有著要緊的事情想要和國公爺相商。”
孟紅羽率先開口,無視了老齊國公眼裡麵的那些一閃而過的表情。
老齊國公冷哼一聲,“既然知道自己上門是冒昧,還主動送請帖過來,不知道心裡麵是怎麼想的。”
長期的憋悶的確是會叫人崩潰,再怎麼能沉得住氣的人也是要被激發出來心裡麵的那些憤怒,越到了這個時候,所比的就是誰的耐性最好。
孟紅羽淺笑了一下,對於老齊國公這般反應並沒有任何的惱怒,反倒是更多的是奚落,“老國公爺看起來似乎是心情不順,心火鬱結。”
“怎麼?要不要先替老國公爺您診脈治病,送上幾貼藥方,之後再來和老國公爺好好的談一談。”
孟紅羽能在大魏站穩腳跟,除卻尹明哲的扶持,也是有著自己的本事。
當年李家嫡女,不管是身在後宅安靜的相夫教子,還是在外奔波同人打交道,總是不會輸給男子分豪的。
這般不動聲色的擠兌和打擊,也是頓時便讓老齊國公麵上無光。
“好個刁蠻無狀的女子!”
孟紅羽嫣紅的唇角勾起一抹譏笑,“縱然老國公爺心裡麵不痛快,可好歹也該奉上一盞茶,這並不是民女配不配的事情,而是老國公爺您該有的待客之道。”
怎麼說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老齊國公又是素來以憨厚仁和立足,這才到了哪步,就這般的沉不住氣,連臉麵都不願意要了。
說出去隻會讓人笑話齊昭做事不體麵,還不如個女子行事令人稱讚。
“老國公爺您有火氣是好事,若是要將那火氣發在該發的地方,想來怎麼也該有所作為,起碼齊世子想要在朝堂之中謀一份差事應當不難。”
齊文元日漸年長閒職在家已經成了不小的笑話。
原本老齊國公的臉色就難看,在被孟紅羽如此奚落的時候就好像是看見高長樂本人在眼前嘲笑譏諷一般,那個小妮子當真是膽大妄為,不把人放在眼裡。
“張狂個什麼勁兒,遲早有她哭的時候。”
老齊國公啪的一聲狠狠的拍向了一旁紅漆桌麵,目光淩厲的看著孟紅羽,“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的身份,老國公爺是知曉的,民女知道,之所以會生出誤會,不過是因為老國公爺心裡麵憋著一股火,那火也並不是當真要衝著民女發的,民女是來的不湊巧。”
孟紅羽目光悠悠,不緊不慢。
早些年的時候齊昭就和尹明哲有所往來,不過卻不是很過分,齊昭還是對大魏有所顧忌的,對尹明哲也是懷有警惕提防的心思,這兩年在高長樂的幫忙作用之下,才讓齊昭和尹明哲的接觸越發的密切起來。
若不是知道孟紅羽是尹明哲的人,怕是今日就直接拒絕讓孟紅羽入府,而不是隻坐在這裡言語刻薄了。
“不過有些事情嗎,要是隻想著憑借湊巧,怕是再多等十年幾十年也都等不到合適的機會。”
“該爭的時候,還是應當爭一爭的。”
“民女雖身為女子,但也堅信機會是要靠自己籌謀算計得來的,而不是等來的。”
孟紅羽笑的溫柔端莊。
老齊國公蹙緊眉心,“你這是……”
“江山本來就姓齊,為何要跪服在他人腳下討生活?”
孟紅羽沒好意思說,老齊國公所過的日子委實憋屈,虧得他這一脈自詡聰明投奔了大魏,還以為能趁機成事,一雪前恥,結果就混成了這個樣子,竟然還有臉麵在自己的跟前遷怒無辜。
還不如那齊三皇子和齊五皇子,索性就是不向人低頭,就算是鬥敗了,起碼人家從來都是堂堂正正的齊家後人,從沒向過彆人跪拜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