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浩重重的跪在李劭的跟前,他多年陪伴在李劭的身邊,旁人隻知李劭和高長樂的針鋒相對,可李劭對高長樂的傾慕之心卻沒瞞的過他的身邊人。
李劭愛殿下入骨。
高長樂這樣一走,仿佛抽走了李劭的所有生氣。
若是再不阻攔,不知道督主會帶著長公主做出什麼事情來。
“殿下生前最喜歡乾淨安靜,督主,督主……還請您麵對現實,讓殿下好生的入土為安吧……”
李劭頓住腳步,看著懷中被雨水打濕的高長樂,像是猛然驚醒一般,“是啊。”
“她最喜歡乾淨和安靜了,又是那樣的驕傲,倘若要是知道我趁著她睡著的時候將她弄得這麼狼狽,她會怪罪我的。”
元浩不敢懈怠,當即命人抬了一尊棺柩過來,又替李劭和高長樂撐了傘。
李劭慢慢的將高長樂放在了一株桃樹之下,回頭看著已經離得很遠的皇宮,“元浩,公主便葬在這裡吧。”
元浩不敢再阻攔,生怕李劭再受到刺激,李劭肯讓高長樂入殮已經是讓他懸著的心放下不少,這會讓便更不敢忤逆李劭的意思了,東廠廠衛辦事利落,很快便選好了不遠處的土地,挖好了適合棺柩的墓穴。
“你們先退下吧。”
“我想和殿下說會兒話。”
元浩等人應聲退下。
李劭緩緩的拉著高長樂的手,動作輕柔的替她挽好鬢角散落的青絲,又擦乾了她臉上的雨水,露出她未施粉黛卻依舊嬌豔的容貌。
“七皇子其實一直都沒怪過你。”
“他知道,你隻是性格驕傲,不善將心思說給其他人,但他是你的親弟弟,你心裡麵也是惦記著他的,否則不會在聽見他遇害的消息的時候難過的一個人坐在殿內整夜都未合過眼。”
“他的心裡麵也一直都惦記著你的,被派外出當差的時候他遇到了危險,差一點便真的喪命在那,隻是他的心裡麵一直都想著要見你,這才撐了下來。”
“微臣帶人找到七皇子的時候,他隻剩下了一口氣,我們便商議著不如假戲真做,讓七皇子詐死,正好能牽扯出來朝中叛逆罪臣,肅清朝堂,這才有了今日的逼宮奪位,隻需明日,隻再需要一天,七皇子……”
李劭倏地停了下來,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流淚,更看不清他臉上的哀痛。
好一會兒,李劭才恢複了聲音,已比剛剛沙啞了許多,“隻需要一天,七皇子便會現身在您的麵前,和您團聚,他……他一直都想要你抱抱他,希望你能柔聲哄哄她,他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和重傷想你能去安慰他一下。”
李劭聲音數次哽咽,“就算朝堂上那麼多大臣記恨著您,微臣……微臣也是不怕的。”
“這麼多年來,若非為了殿下您,怕是微臣早就活不成了,就算被他人嫉恨又何妨,是微臣不好,微臣不該說敬您尊您,是微臣不好,總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可以慢慢相處,還有機會可以放下所有的芥蒂和顧慮在一起……”
李劭動作很輕,生怕吵醒了高長樂,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棺柩之中,看著一捧捧黃土漸漸將她的棺柩掩埋。
可李劭卻不許旁人替高長樂建碑立墓,連挪入皇陵都不肯。
——
太康三年,攝政長公主暴斃於合歡宮,因生前禍亂超綱,從高氏一族族譜中除名,皇七子高長琛登基為帝,改國號泰寧。
泰寧元年,齊國公謀逆,東廠禁軍血戰,將其擒獲當場誅殺,叛黨被強勢鎮壓。
泰寧二年,肅清朝堂,圍剿同謀餘孽,論功行賞中,以東廠督主李劭功勞最甚,當年逆臣李家翻案,李劭恢複大梁嫡長孫身份改名齊延成。
泰寧三年,齊延成求娶前長公主高長樂為陰妻,複長公主長樂封號身份。
翌日,齊延成病故,夫妻同棺合葬,三年前那被壓著未動的新墳總算是有了新的碑文:齊氏夫妻埋骨葬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