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裡的雙方如果真的打起來,暫時肯定是不會要人命的。
畢竟那等層麵的高手的動手,因為境界提升的越高,他們相互之間的較量也就越艱難這一原因,除非是真的有心要了對方的命,不惜傷亡,不惜代價,不然還真的不容易誰殺死誰。
但莫顏這樣的小蝦米,肯定就不一樣了。
就像司馬沁所說的,真有什麼情況,恐真會一掌就被拍死。
雖然說莫顏覺得司馬泌那句話是故意說來嚇她的,畢竟那般的大佬,應該不會輕易和小輩動手。
不然也太過有失身份。
而是現在莫顏反正也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索性不再多想,儘管放空腦袋,隻跟著前麵那道白色的身影屁股後頭行走。
反正天塌下來也有高個的頂著。
眼前這位師兄的修為好歹比她高,聽說實力也頗為可怕,對方敦煌平叛殺人數千的故事她也聽了一二,殺人數千先有待保留,但越級殺人什麼的卻是貨真價實的。
非常的有一把水。
到時如果真有什麼情況,肯定也是這位師兄先頂上。
莫顏嘛,自然是見機行事,能打就打,能跑就跑。
然而讓她有些沒想到的是,這處雪山宅院的主人,也就是陰月樓的樓主,如今已經被稱之為聖後聞心兒,卻不知因何原因,對她感上了興趣。
此時沒有和她那師尊在一處,反而出現在這裡,明顯是特意來見了她。
在布滿霧氣看不太清前路,也看不太清後路的的一處院落之中。
又一陣寒冷的白霧飄過之後,前麵的白色身影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不見,整個庭院便瞬間,隻剩下莫顏孤零零的一人。
是陣法。
忽地,莫顏感覺到什麼,抬起頭來。
然後便看到一身影不知何時落在對麵的樹枝之上,身穿宮裝紗衣,雲髻高聳,一派神仙般的模樣。
莫顏一眼看出對方的身份,這打扮,這氣質,分明正是此時原本應該和她那便宜師尊周旋的聞心兒。
卻不知為何反而出現在了此處,而且看對方那微笑的模樣,落在莫顏身上那上下打量的眼神,對方分明是特意來見莫顏這個小輩的。
聞心兒是和莫顏那便宜師尊是同輩的,甚至還要大上些許,至少也是年過半百之人了,然而對方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出頭,一雙長眉直入飛鬢,膚如白玉,容貌清秀絕倫,氣質飄渺出塵,如同莫顏那便宜師尊一般,沒有半點邪氣盎然的魔門氣息。
然而更加讓莫顏意外的是,她竟是見過她的。
一年前在並州的晉陽城。
對方竟然是一年前,在那處說書茶樓,與那據說是玄心宗下一代的繼承人,玉禪子論道三天之人。
據說,如今那玉蟬子一路腳行,去了邊塞之外。
過後,便消失了蹤跡,再沒有了消息。
反正至半年前到現在,已經沒人知道這位玄心宗的下一代繼承人,到了何處,去了哪裡?
連玄心宗的人也不知曉。
聽說上一次聽見對方的消息,還是在某處染了疫病的流民堆裡,那裡的太守正準備下令將那些流民全部處死,那化作行醫道人的玉蟬子才站出來,提了自己玄心宗弟子的身份,自小習丹藥之術,可幫治疫病,才保下了那些流民百姓的性命。
也是因此,才讓玄心宗知道,他們玄心宗的寶貝兒心肝,竟不知何時跑去了,千裡之外的寒苦戰亂之地。
而那時,一年前,就正是眼前這女子,身穿一身簡單出塵的紗衣,靜坐在茶樓之中,懷中抱著一紅眼雪貂,巧笑嫣然的輕聲吐出讓對麵的小道士難以駁回的話語。
也是因對方的幾句話,那玉蟬子,便就真的一路腳行,西出塞外去了。
以至於在見到對方的一瞬間,驚訝之下,莫顏在自己還未察覺的時候,就下意識不自覺的就吐出了兩個字。
“……是你?”
“是我……”隻見對麵的女子如同一年前靜坐在茶樓時,對著那玉蟬子那般一樣,再次巧笑嫣然的看著她道,“想不到你我早已見過,一麵一彆已一年多,小友彆來無恙否?”
小友……
莫顏注意到對方的稱呼。
己確定眼前的人就是陰月樓之主聞心兒。
那聞心兒這般的身份,叫她一聲小友,可謂是極給麵子的稱呼了。
然而莫顏是司馬沁的弟子,想表示友好親近的話,對方大可以長輩的身份叫她一聲師侄,就像剛才在外麵,司馬泌叫燕虛塵的弟子叫師侄。
然而卻不知為何,對方卻對那個稱呼閉口不提,好像不知眼前的人是誰一樣,然而到了這裡,又是跟著司馬沁,對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誰?卻仍做不知的模樣,一聲小友,也不知包含多少莫顏不知道的意思了。
莫顏心中略微思索了一番,便也乾脆故作不知,然後有些好奇的道:“您竟還記得我?”
這樣的問話有些無禮了,然而她還小,聲音雖然清冷,但仍有孩童的清脆軟糯,問話便大大的削弱了這樣無禮的感覺,好像真的隻是孩童好奇而問。
聞心兒自然也不會計較這些,腳尖一點,便飄了下來,慢慢的走向她,道:“是呀,你令吾十分之印象深刻,吾從未見過哪個孩童的眼睛如你這般。”對方此時已走至她的麵前,甚至已微微的彎下腰,伸出手,那玉脂一般的指尖撫上她的眉眼、眼簾、還有長而黑,濃而卷的睫毛。
“黑如曜石,靜如天池湖水,好像不知世事,卻又好像知世事……”
莫顏站著沒有動彈,隻感覺到對方的手指幾乎是擦著她的眼瞳而過,這樣的距離,對方隻要稍有一小點點動作,她的這雙眼睛就可以沒了。
然而莫顏卻仍然如先頭那邊站著,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雙眼也沒有任何變化,隻將視線安放在麵前,離她極近的這張臉上。
她的睫毛因為眼瞳周圍有異物靠近,生理反應般的顫了顫,她便乾脆眨了下眼,然後再繼續平靜的看著對方,甚至也看著對方的眼睛。
察覺到莫顏視線的聞心兒忽的微微一笑,然後便收回了手指,直起了身子,然後低下頭,對著她溫柔的笑道:“當日你我似乎就是這樣隻對視了一眼。”
莫顏:“是,你看了我一眼。”
聞心兒又笑了笑:“怎的來了這裡?”
莫顏:“跟隨師尊而來。”
聞心兒瞳孔目光微微的波動了一下,然後麵上並無絲毫變化的繼續道:“司馬沁?”
莫顏:“是。”
聞心兒微笑著:“你倒是實誠。”
莫顏看著對方:“難道您不知道我是跟隨誰而來嗎?”
聞心兒:“自然是知道的,我又怎麼可能會不知呢?”
莫顏這回主動道:“不知該怎麼稱呼前輩?”
聞心兒看了看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頭,隨後又鬆開,道:“算了,既然都是魔門中人,你便也叫我一聲師叔吧。”
莫顏:“師叔。”
聞心兒:“聽說你與我那徒兒秦秋月已經見過一麵,還從她手中搶出東西?”
莫顏抬頭看對方,因已經不知是第幾次聽到這個問題,以至於已經有些無奈的道,“我隻拿走一麵白色龜甲,而那白色龜甲,原來是並州晉陽城石家要獻給逍遙閣的東西,隻是後來被天鷹幫所竊,我奉師尊之命找回龜甲,才在太行山趁亂拿回了它,如果這也算從秦秋月師姐手中搶走的東西的話,那便是吧。”
聞心兒看到莫言這故作苦相的模樣,不要捂起嘴笑了笑:“師侄說的話似乎頗有些無奈呢。”
莫顏:“師叔莫要笑話我了。”
“好吧……”聞心兒漸漸的收了笑,嘴邊隻留下一點點微笑的弧度,“吾信你的話。”
莫顏卻又道:“其實我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晚輩也知,如今江湖上已有這樣的傳言,說我從秦秋月師姐手中搶走了一樣寶物,雖我的修為遠不如對方,這樣的傳言仍然傳播著,總有人想來問一問也不奇怪。隻是,晚輩還是有些好奇,師叔知道這件事,是聽的江湖傳言,還是……聽得秦秋月師姐親口所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