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賀坤看著於明中半晌,最後嗤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笑於明中說的話。
“哥,你能不能不管我的事。”於賀坤沒有發火,他已經沒有什麼力氣發火了,他這些天,心裡全都是突然消失的那個人,還有很多之前他就察覺卻沒深想,現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像一個個出水的石頭,都在荒謬地佐證著一個荒誕事實的細節。
於明中也無奈地歎氣,“小坤,我是你哥啊,我怎麼可能不管你,你隻是一時被迷住了眼睛……”
“不是,”於賀坤說,“我仔仔細細地想了很多遍了,我確實喜歡她。”
於賀坤說,“我們很合適,我和她在一起很快樂,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一個人過,我和她在一起,焦頭爛額也好,氣得想殺人也好,都沒真的想過和她分手。”
於明中一時間啞然,於賀坤知道他想什麼,又說,“你說的對,我以前是喜歡霍皎月,可我喜歡她,卻從來沒真的想過和她在一起是什麼樣的。”
於明中皺眉,“你隻是見的太少了,況且沒有在一起,你怎麼知道和誰會是什麼樣,或許下一個你會更喜歡。”
於賀坤不否認,沉默了片刻說,“或許下一個會更喜歡,可我不想下一個啊,為什麼要嘗試那麼多次,為什麼要去對比,不是手裡的才是真實的嗎。”
於明中被噎住,他看著於賀坤垂頭看著自己的手,十分後悔他十幾歲情竇初開的時候,沒有鼓動他多談幾次戀愛,以至於他碰見一個,不光看不清楚分辨不出,甚至還走不出來。
對話到這裡就卡住,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於賀坤看了自己的手好久,才又開始機械地工作。
他手裡現在也什麼都沒有了,無論是不是真實,都沒了。
於明中半晌後出門,再次給那個號碼打了電話,約定了見麵的時間。
於賀坤工作到很晚,回到了酒店之後,就坐在床上發愣。
他不至於為了感情要死要活,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小孩子,他骨子裡也沒有什麼瘋狂的因子,他也真的沒有精神分裂。
但他最初的害怕,恐懼,甚至是抗拒過去之後,快要一個月沒有見到簡悠悠了,他每一天都在回想兩個人之前的事情,試圖去找到蛛絲馬跡分辨他那天晚上,到底見到的是真是假。
想的多了,就滿腦子都是她,滿腦子都是她,這不是就是在思念一個人嗎。
於賀坤沒有嘗到過思念的滋味,生平第一次嘗到,沒想到像是鈍刀子割肉,又疼又沒完沒了。
這種絲絲拉拉的不間斷的疼痛,甚至消磨掉了他的恐懼,一個比回家的念頭還要瘋狂的想法出現――他想見她。
不乾什麼,也不為了什麼,於賀坤甚至想來想去,也並沒有想到要問她什麼,隻是想見她。
這種想法在腦子裡麵繞來繞去,伴隨著他每天都接收到她的蹤跡卻始終找不到人的詭異狀態,越來越濃重。
於是在簡悠悠憑空消失的第一個月零八天,於賀坤答應了於明中明天去見心理醫生的晚上,夜裡兩點多,開車回了於家。
在彆墅門口,他從下車開始,雙腿就在發軟,怎麼開的彆墅門,怎麼進去,怎麼回到的自己房間,他甚至都沒有記憶。
他的房間裡麵,一切都和那天晚上沒有什麼變化,家裡的傭人還是會仔細地打掃,於賀坤攥著門把手站在門邊沒有鬆開,手心和後背全都是細細密密的汗,幾乎浸透了襯衫。
他口乾舌燥,腿軟地靠在牆上,好久才挪動一步,將燈打開了。
但是很快他又關上了,因為燈光讓他眩暈,他又想到,她……會不會因為不喜歡燈光,就不來了。
於賀坤不知道自己在門邊,靠著牆站了多久,連腳心都是濕漉漉的,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
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屋子裡寂靜無聲,除了他粗重的呼吸,沒有任何聲音。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隻是窗外月朗星稀,沒有狂風暴雨。
於賀坤慢慢的,像個癱瘓了多年的複健病人,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幾乎是按著雙腿挪到了床邊,僵硬地坐在床上,又是好久,才用一種比氣聲還要輕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在哪……”
“我……”於賀坤閉了閉眼睛,大顆的眼淚順著眼眶滾出來,砸在他的西裝褲上。
“我想見你。”他說完這句話,立刻用手掌按住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還是沒有阻擋住越出喉嚨的哽咽聲。
我想見你,是人也好,鬼也罷,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