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悠悠對於賀坤說的這種話, 沉思了許久之後評價道,“騷。”
於賀坤第一次聽這詞用在他身上的時候很震驚,現在已經能夠麵不改色地照單全收。
最後兩個人又把車子從樹林裡七拐八扭地開出來, 上了鄉道直奔農家樂,吃東西。
於賀坤很少在外麵吃東西, 進了農家樂之後, 就算竭力地壓製著沒有表現出來,簡悠悠也能看出他滿臉的嫌棄。
於是在農家樂的人詢問是不是住店的時候,簡悠悠說, “不用了, 我聞到玉米麵的味道, 貼餅子了吧, 給我裝兩個,我就坐這裡吃, 吃完就走,住不了, 明天還有事情。”簡悠悠指著門口院子裡麵的一處枯木墩子說。
係著圍裙的中年女人點頭, 響亮地說道, “要不要來點特製酸鹹菜?今天燉了雞, 純正蘆花雞, 自家養的, 二百元一隻,要包上嗎?”
簡悠悠卻搖頭, “不了, 不在這裡吃, 帶回去不香了,就兩個餅子, 來點鹹菜。”
女人顯然有點失望,看著兩個人穿著打扮這麼好,還以為今天這雞能帶走,這些城裡人都喜歡他們燉的農家土雞,每次推銷必然賣出去的,誰知道今天碰著這兩個不買。
女人轉身進屋,簡悠悠在門口那個木墩子上坐下了,四外環顧了一圈,院子裡養的東西倒是很全,雞鴨鵝的,這房子靠山而建,土地使用麵積大,光是院牆就好長,算是很標準的田園生活了。
這裡的農家院都是當地的農家兼顧,於賀坤帶簡悠悠來的這個廟還算有名,很多人來這裡走的時候,都會嘗嘗當地農家的食物,很純正的家常飯,沒有飯店裡麵那種刻意加工過的味道,漸漸的也很出名,很多徒步的人也會來這邊落腳。
簡悠悠他們進的這家看上去還算不錯,三間打磚瓦房,外牆壁鑲嵌著花裡胡哨的磁磚,上麵是春夏秋冬的拚畫,不過兩個人來這家的主要原因是這家看著更乾淨。
但是於賀坤還是四外不靠地站在院子正中央,簡悠悠一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心裡嫌棄的要死,但他還對著簡悠悠說,“去屋裡吃吧,他們應該為客人準備了桌子。”
簡悠悠撇嘴,“進屋你吃啊,玉米麵彆再割壞了你金貴的嗓子,站著等著吧,我墊一口咱們就走,回到州寧也應該不會太晚。”
於賀坤本來就是為了配合簡悠悠勉強自己,聞言抿著嘴唇,沒有再說話,沒多會兒,中年女人就拿著塑料袋包著的餅子出來了,塑料袋裡麵還弄了幾根鹹菜,簡悠悠以為她好歹會給個碗的,不過一想塑料袋也好,碗反倒是不能保證乾淨。
於賀坤眼看著她啃餅子,燙得嘶嘶哈哈,好奇她為什麼吃什麼都看起來那麼香,這東西他也不是一次都沒有嘗過,特色餐館總是去過的,知道那味道,就更不理解,簡悠悠捧著餅子啃的好像個逃荒的。
於賀坤忍不住問道,“你小時候過的很不好嗎?”
簡悠悠頓了一下,有點渴,不過她也沒有再麻煩人給她倒水,聽了於賀坤這話,費力把嘴裡的餅子咽下去,回道,“你不是把我查個底掉嗎,還不知道我小時候?”
話是這麼說,於賀坤卻看著她沉默,簡悠悠想起自己在他麵前憑空消失的事情還沒解釋,加上她在這世界從來沒有回過原人設的家,實在太像是假的。
她猶豫了一下,捧著餅子咬了一口,又看了於賀坤一眼,最終歎口氣說道,“是啊,過的不好,要不然我也不至於為了錢欺騙你感情,你說是吧。”
她這麼說,於賀坤選擇性地忽略她說的“為了錢欺騙感情”,反倒是心疼她起來。
大概是他憐惜的眼神太明顯了,簡悠悠頭皮發麻地揉了揉鼻子說,“也沒有很慘,就……”
“你什麼時候搞向彬啊?”簡悠悠實在不知道怎麼說,她小時候過的一點也不慘,水月女士很嚴厲,但是簡安誌先生卻非常的溫柔,兩個人互補的性格在一起,家裡從來沒有爭吵,而且簡悠悠一直都知道,他們雖然不說,心裡卻都是深愛著她的。
愛總是掩藏不住的,她總能在生活的細枝末節感受到,她甚至覺得,哪怕她一輩子都不懂事,不長大,也不會遭到爸爸媽媽的嫌棄。
相比於簡悠悠,於賀坤其實才是那個缺少溫柔的親情和家人支撐的孩子,否則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沉迷簡悠悠構造的虛假關係裡麵,還有無法自拔的趨勢。
她話題轉的太生硬了,於賀坤也知道她不想提,深看了她一眼之後,順著她問道,“你想讓我怎麼搞他?搞他家裡還是公司,或者隻搞他這個人?搞到什麼程度?”
簡悠悠啃著餅子愣住,沒想到這麼多選項,不過她迅速地想了一下說,“就搞人就行,和他家裡也沒有什麼關係,程度就……身敗名裂吧。”
她說話間,已經狼吞虎咽地啃完一個,敲了敲自己的心口說,“坤哥,去車裡給我拿瓶水。”
於賀坤轉身去拿水,簡悠悠把餅子的錢給了,喝了水之後總算不噎了,繼續吃。
於賀坤站在她身邊幫她拎著水瓶子,垂眼看了她一會,問道,“你和向彬有什麼過節?”
他也查清楚了那晚上簡悠不是去約炮的,而是想要設法整向彬,當時他崩潰太心急了,就那麼衝進去,甚至忘了這女人根本不是普通女人,就在幾個月前,她還在自己麵前憑空消失,向彬和那個郎家的,根本不可能把她怎麼樣,還有電擊棍和防狼噴霧,倒是都用在他身上了……
但於賀坤很奇怪,她消失了那麼久,他緊盯著她的蹤跡,沒有察覺到她有回來過,向彬那樣在他眼裡根本不入流的混混,又能和她有什麼交集?
簡悠悠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呢,於賀坤問完之後,她皺眉措辭了半晌,就著水把最後一口餅子和鹹菜咽進去,這才說道,“沒有過節……就像對你一樣,都隻是要做的事情而已。”
她這一句話一刀,為的就是讓於賀坤徹底對她死心,不過於賀坤在這幾個月裡麵,在反複的思念磋磨下,早就練就了一顆金剛不壞之心,疼也疼,碎不了。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不再問了,看著簡悠悠吃好了,把瓶子裡麵的剩下的水給她洗手,柔聲道,“我們回去吧。”
簡悠悠對於賀坤這個反應不太滿意,很多話她這兩天但凡試圖挑起,於賀坤就裝著聽不懂,要麼岔開話題,逃避的太明顯了。
簡悠悠甩了甩手上的水,無奈道。“走吧。”
兩個人重新回車上掉頭,一路上沉默著出了鄉道,上了高速都沒有說話。
直到天邊漫起了紅霞,於賀坤才微微側了下頭,對簡悠悠說,“你嘴角有餅子渣。”
簡悠悠“啊”了一聲,伸手抹掉,開窗子裝模作樣地甩了下,其實不知道掉哪裡去了。
於賀坤說,片刻後才說,“餅子那麼好吃嗎?”
他也有點餓,剛才應該嘗試吃一點的,在她手裡拿著的時候。
簡悠悠卻實話實說,“不好吃,麵磨的太糙了,白麵放的少,還沒發起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