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一在渾濁的黃泉裡用日輪刀翻找著, 咒力包裹著刀鞘,時不時濺起水花,水花落在小道的石板上, 發出腐蝕之後滋滋的聲音。
坦白來說, 如果將黃泉比良阪陰森幽暗的環境忽略, 現在一臉認真的緣一看起來和小孩子用石子拍水花的模樣一般無二。
“這下可就隻有一點一點地找了。”夏油傑接下來也沒有什麼思路, 他收到的情報並沒有包括進了黃泉比良阪之後該怎麼做。
黑發青年歎了口氣, “辛苦了,緣一。”
他在黃泉裡自然是隻能看見一片黑暗,還是緣一用術式燃了一個小火球,夏油傑才看見緣一的。現在他們既然要找獄門疆, 就隻好由緣一來仔細尋找了。
這個小火球除了照明以外還可以燒去他們二人周圍的瘴氣和毒氣。其實夏油傑的咒靈也有幾個可以做到這一點,不過沒有緣一這麼方便。
獄門疆本質為平安時代的高僧源信僧都圓寂之後的肉身,可以封印世間萬物。
不過夏油傑並不打算用其封印什麼人, 他隻是打算找到它,然後將其納入收藏罷了。麵對強大的、具有獨特用處的特級咒物, 又有哪一個咒術師不會心動?
當然,緣一除外。
少年打了一個響指,周圍冒出來了更多的小火球,飄飄忽忽散發著光芒和溫暖,像螢火蟲一樣飛在緣一的身邊。
明明暗暗的光照亮了他的身邊。
“找到了,應該就在這下麵。”緣一透過血水和白皚皚的屍骨看見了藏在下麵的小盒子,盒子上麵有許多眼睛。
要怎麼樣拿到呢?緣一注視著隻有自己才能看見的獄門疆。
“彆勉強, ”因為火焰球的光而能夠看見蔓延著瘴氣的血水, 夏油傑皺了皺眉, “拿不到就算了。”
咒靈操使想過黃泉比良阪的環境, 但是沒想過會這麼糟糕。
死在這裡的大多都是自視甚高、或是嚴重估計錯誤黃泉的險惡的陰陽師, 夏油傑依靠著微弱的火光還看見了不少曆史上極其有名卻隨著使用者而失蹤的咒具——一些是高專課堂上講過,一些是他自己當詛咒師的時候長的見識。
這裡是黃泉比良阪。再往裡走便是黃泉國,伊邪那美女神的國土,死者的樂園。
任何動靜都逃不過女神的感知。
祂察覺到有小偷進來拿走了祂的黃泉之語,也察覺到了門口還有兩個人類。
人類是一回事,神明是另外一回事,這一點祂還是有區分的——祂怨恨著將祂拋棄在這裡的丈夫。
至於人類……不過是連連塵埃都不如的渺小一份子。但是這樣的渺小的存在卻被法則所眷顧。
被世界法則所眷顧,甚至在另一個世界被稱為神之子的少年在黃泉邊緣苦惱,想要夠到下麵的獄門疆。就好像小孩子想要拿到溪水下的鵝卵石一樣,純粹乾淨地格格不入。
這讓祂對緣一有了幾分好感。
祂喜歡乾淨的東西。
“……咦?”
緣一眨眨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獄門疆被血水緩緩地托起,逐漸浮上水麵,然後飄到緣一麵前。
【拿去吧,受眷顧的孩子。】清冷的聲音飄渺又聽得不真切。
“感謝您的幫助,請問我能幫您做些什麼嗎?”
少年雙手捧起獄門疆,血水自動滑開,沒有觸碰到緣一的手。
但是接下來就並沒有聲音出現了。
“緣一?”
“獄門疆拿到了,”緣一將盒子晃了晃,“夏油大人,我們回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看見夜鬥和不認識的神明那邊已經在往外麵跑了,身後還有許多黃泉鬼魂在追趕他們。
“好。”
因為得到了女神的幫助,所以這一趟出行比夏油傑想得要順利的多。回到寺院之後,緣一向他提出了想要感謝伊邪那美女神,不然他還拿不到獄門疆。
“你想設立神位祭拜?”
“嗯,”緣一點點頭,“女神殿下幫了忙,我也應當感激。”
“也是,你去找早紀說一聲吧,這方麵我不太懂。”雖然夏油傑不信神,但是既然緣一開口提了,那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少年找到早紀,向她簡略說明緣由,隨後早紀的動作很快,當機立斷迅速就收拾好了地方,準備好了牌位。
女人負責教派的運營,在孩子們有事情的時候也會去找她幫忙。
不過和直接去找早紀,二人相處愉快的緣一不同,菜菜子和美美子若是有需求的話很少去找早紀——除非是不得已,不然她們都會和夏油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