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半眯著眼低下頭。
寧倦蜷縮著抱著自己,趴在他身邊安靜地睡著。
平時冷言冷語、張牙舞爪的小皇帝睡姿乖乖的,柔軟的黑發披散下來,眼睫低垂,襯得俊秀雪白的小臉柔潤無辜,跟隻求暖的小貓崽似的。
陸清則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小崽子居然跑他身邊睡來了?
他一動,就驚醒了寧倦,小皇帝睜開眼,愣了愣後,眼底一亮:“老師終於醒了!”
陸清則:“……”
幻聽?
寧倦平日裡總是努力裝得老成持重,這會兒卻掩飾不住地開心,從被子裡鑽出來,朝外頭喊:“順子,立刻宣袁太醫,老師醒了!”
在外間候著的長順應了一聲,連忙跑去叫人。
陸清則想動一動,又被寧倦輕輕按住:“老師傷在肩上,小心彆動。”
到此刻,陸清則基本確認自己應該是清醒的了,瞅著小皇帝紅撲撲的臉,挑眉:“哦?陛下這會兒終於想起來,臣是您的老師了麼?”
寧倦局促起來:“朕……我,老師是在生氣嗎?”
陸清則瞅著小皇帝的變化,有種看到不懂得收斂爪牙的幼狼被自己馴化成小狗的詭異成就感,笑著揶揄他:“看來我這一刀挨得挺值,總算讓陛下知道我的好了。”
寧倦抿抿唇。
其實從初見起,他就已經知道陸清則待他好了。
隻是他不知道,陸清則會不會像當初拋棄他的那個宮女一般,畢竟在拋棄他之前,那人待他也很好。
但陸清則顯然是不一樣的,從一開始接近他時,他就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陸清則沒接著逗小孩兒,目光在寧倦身上逡巡:“好了,小事不必再提。受傷沒有?我睡了幾日了?外頭怎麼樣?”
寧倦無聲將袖口攏了攏,藏起被自己劃傷的胳膊,乖巧回答:“沒有受傷,錦衣衛將刺客都拿下了,現在已過了四日。老師神機妙算,玉佩果真起了作用,寧琮被錦衣衛拿下,現在交由刑部待審。”
本來鄭垚躍躍欲試的,想把寧琮逮到北鎮撫司,重振一下錦衣衛的雄風,被寧倦冷冷罵了聲蠢貨,才冒著冷汗反應過來,按下了心思。
五軍營總兵可是衛鶴榮的擁躉,眼下還不能和衛鶴榮硬碰硬。
陸清則聽完這幾日發生的事,若有所悟。
原著裡的錦衣衛指揮使鄭垚凶狠殘暴,是暴君最忠誠的手下,本來應該要再過幾年才會投誠,可能是被他影響,導致劇情提前了。
也是好事。
寧琮送玉佩這事是瞞著外人做的,唯一能證明送出玉佩的內侍,也被寧倦處理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一口老血都得吐出來。
單憑一塊玉佩,雖然起不了決定性作用,無法證明刺殺一事就是他指使,但也夠他惹一身騷的。
本來此事可大可小,寧琮抵死不認,說是被人誣陷也成,但藩王身份本就敏感,又正是新皇登基不久之時,靖王暗中助力,衛鶴榮再一推。
夠他吃罪。
最主要的是,經過這麼一遭,寧琮再想在京城賴下去就不可能了,這份油膩的惡心總算能滾回去,連帶著寧璟也得儘快回封國。
陸清則頗為滿意。
倆人說了幾句,診脈的太醫就來了,還是之前那位常來的袁太醫,隻是人進來前,寧倦忽然起身,放下了簾子,讓太醫隔著一道簾子,給陸清則把脈。
袁太醫似乎也習以為常。
陸清則看出不對勁,暫時沒吱聲,等太醫開好調理方子離開,才轉過視線,看向臉色明顯有點發虛的小皇帝:“說吧,怎麼回事?”
寧倦小心翼翼道:“我說了,老師能不生氣嗎?”
陸清則:“不一定。”
寧倦垂下腦袋,無意識地揪了揪被角,因為忐忑,聲音也放小了許多:“我向外界傳……老師被刺客傷了臉。”
陸清則:“……”
您可真是個大孝子。
不過這張臉從過去到現在,確實給他惹了不少麻煩。
尤其是這次刺殺,十有八.九就是寧琮做的,寧琮會直接下手,固然有對皇位的覬覦之由,剩下的,恐怕也間接有點他的原因——畢竟寧倦為了袒護他,得罪了寧琮幾次。
寧倦也是為了他好。
一直趴著血液不通,不太舒服,陸清則微微挪動了一下,懶懶道:“行啊你,那我也隻能學一學蘭陵王了。”
寧倦心裡也舒了口氣,露出柔軟的笑容。
終於能少些亂七八糟的人覬覦老師了。
兩人腦回路沒對上,也不妨礙氣氛和樂融融。
陸清則又問了點其他的情況,寧倦都回答得十分妥帖。
他越是妥帖,陸清則越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隻是剛醒過來,腦子不太清晰,正思索著,外頭傳來長順的聲音:“陛下,陸府的陳管家又來求見了,今兒也拒見嗎?”
陸清則終於反應過來,扭頭震驚地望著寧倦。
小皇帝扁了扁嘴,露出點不甘的悻悻之色:“……帶上來。”
順子,你這月的俸祿怕是不想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皇帝還不夠狡詐,換了成年體,就該露出胳膊上的傷口開始嚶嚶嚶了。
麵具即將上線=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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