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街頭巷尾忽然傳起了一些皇家秘聞。
比如當年被死死壓下的一則:蜀王寧琮還是皇子時,在後宮強迫後妃,被當場抓獲,彼時褲子都還沒穿上,據當年跟在後頭,後來出宮養老的太監說,蜀王殿下的那玩意比尋常男子小得多,那什麼,可能是鐵杵磨成針了……
百姓們茶餘飯後就喜歡聽這種東西,此則秘聞一出,當即火爆京城,又迅速飛出京城,僅僅三日,就衍生出各種添油加醋的版本。
等寧琮從刑部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徹底淪為了一大笑柄。
街頭巷尾都在繪聲繪色地傳唱蜀王的故事,個彆偏遠些的地方,據說已經出了話本子,一時成為茶樓熱門。
悠悠眾口自然不可能堵得住,寧琮氣得差點吐血,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查,然而秘聞的源頭卻斷得乾乾淨淨的,一絲痕跡也無。
而他也沒時間深入調查了。
他得即刻返回封地。
寧琮左思右想,覺得最有嫌疑的不是小皇帝,就是寧璟。
用僅剩的理智思索了下,寧琮就有了答案:那廢物小皇帝哪來的本事插手到宮外?
必然是寧璟因為得提早離京,心懷怨懟,故意傳出這種流言!
朝堂上看熱鬨的諸位大臣也是這麼思量的,默默看著兩位藩王扯頭花。
走過路過時,也都忍不住要輕輕瞟一眼寧琮的下三路,不著痕跡地露出幾分沉思的表情。
……有多小啊?
一時間,寧琮恨寧璟簡直恨出血來了,趁著還沒走,就先給寧璟找上了麻煩。
寧璟被丟了個黑鍋,也鬱悶不已,但他也不是好相與的,手段比寧琮的毒辣高明得多,倆人隔空匆匆交了個手,寧琮又吃了個暗虧,於傍晚含恨離開了京城。
寧倦聽著鄭垚的回報,眉宇間浮出幾絲冷冷笑意:“做得不錯,就讓他們狗咬狗吧。”
鄭垚也忍不住笑,他看寧琮不爽很久了。
這招損歸損,但真是解氣。
正在此時,一個錦衣衛在外頭敲了敲門:“稟報陛下,屬下在乾清宮附近抓到了一個行跡鬼祟的內侍。”
寧倦湧起點不好的回憶,皺皺眉:“押上來。”
被押上來的內侍耷拉著眉,滿臉絕望的慘白,跪下了一個勁的哆嗦,連句求饒的話都說不清楚。
寧倦心裡已經有了幾分預感:“誰派你來的?”
內侍抖得更厲害。
鄭垚不耐煩,上去就是一腳:“淨身時連嘴也一起被割了?回話!”
鄭垚麵相狠惡,一身彪悍凶戾氣,內侍嚇得差點當場失禁,哆哆嗦嗦開口:“奴、奴婢,奉蜀王殿下的命令,來、來給陸太傅傳一句話。”
“一字不漏地說出來。”寧倦淡淡道,“差一個字,多受一種刑。詔獄的刑審手段,你應該不想體驗個遍。”
內侍的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了個乾淨,恐懼之下,身下出現了一灘水漬。
鄭垚惡心得夠嗆:“臟了陛下的眼!陛下,還是由屬下帶回去審出來吧,保管一字不差。”
聽到這一句,內侍徹底嚇瘋了,邊磕頭邊結巴道:“蜀王殿下、殿下想對陸太傅說,說,彆以為臉傷了,本王就會放過你,下次見麵,你會跪在床上像條、像條母狗,求著本王……”
最後那兩個字他實在是不敢說出來了。
滿室寂靜,鄭垚嘴角一抽,頭皮發麻,都不敢看小皇帝的臉色了,屏息靜氣,當自己不存在。
片晌,他才聽到寧倦極其壓抑的聲音:“押下去,割了舌頭,杖斃。”
鄭垚如獲大赦,趕緊拎著人就下去了。
寧倦麵無表情地掏出匕首,“嚓”一聲,捅穿了旁邊的一疊糯米糕,連帶著底下的瓷盤,也哢嚓碎成了幾瓣。
他握著匕首的手都在發抖,極力遏製著截殺寧琮的衝動。
若非形勢不允許……下一次,他定要親手宰了寧琮。
他不允許任何人侮辱陸清則,對他產生那種穢念。
陸清則知道寧琮今日離京,喝下藥後,就趴在床上等著。
直到天色沉沉,也沒人來騷擾。
似乎是預料失誤了,這玩意莫非還當了個人?居然沒在離開前派個人來惡心他。
不過能不被騷擾,自然最好。
陸清則安心閉上眼,慢慢就有了點睡意,卻沒任由自己睡過去。
沒過多久,外頭傳來極為細微的聲響,有人躡手躡腳地進了屋,靠了進來。
陸清則睜開眼,看著黑暗裡一道小小的身影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伸手探過來。
沒等那隻手伸到鼻下,陸清則先一步開了口:“彆試了,你家太傅活得好好的。”
床邊的小身影渾身一僵:“老師還沒睡嗎?”
陸清則懶懶道:“等著你呢。”
“老師知道我要來?”
陸清則似笑非笑:“沒辦法,誰讓我這幾天每天早上醒來,都會發現地毯上有一串花貓腳印呢。”
從前天早上開始,他就注意到雪白柔軟的羊毛地毯上,多了幾個黑乎乎的小腳丫,跟雪地上的小貓腳印似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誰留下的。
……這孩子似乎真的很擔心他半夜睡著睡著突然一下沒了,每晚都要來試試他還活著沒有。
“怎麼不穿鞋?”陸清則伸手摸了摸這小崽子,好歹今天披上外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