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給小雪喂著它喜歡吃的兔肉,忽然輕輕歎了口氣:“今兒是中秋,人會想家,動物亦然。小雪,你想不想回草原?”
小雪歡快地撲騰著翅膀吃著肉,聽不懂這麼複雜的話,但隱約能明白陸清則的意思,歪頭盯著陸清則,沒吱聲。
“放心,我會說服陛下放你走。”
陸清則又摸了摸它的腦袋,給它喂了點宵夜,陪孤零零的海東青玩了會兒,才把它放回鷹籠裡,折身回了乾清宮。
回到乾清宮,長順正守在院裡,見陸清則回來了,拍拍胸口:“陸大人,可算回來了。”
陸清則朝寢殿的方向看了看:“陛下歇著了?”
長順點點頭,瞅著他欲言又止。
方才陛下讓暗衛把他抓過來,他告知陛下那碗藥裡加了些什麼東西後,陛下的表情實在是很……
他又開始擔心陛下會對陸大人用強了。
長順躑躅著,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一下陸清則。
看陛下最近的行動,應當是想徐徐圖之……不至於用強吧?
陸清則壓根兒沒注意到長順糾結的心情,拍拍他的肩:“不是讓你早些回去休息嗎?今兒不必守夜,快去歇著吧。”
“……嗯,”長順眼神複雜,最後還是沒開口,“熱水已經備好了,您去沐浴吧。”
陸清則含笑說了聲“謝謝”,便去隔壁暖閣沐浴了一番,換了寢衣,才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了寢殿。
龍床上的隆著個影子,陸清則猜測寧倦應當睡熟了。
月色正好,探進窗戶,屋內不用點燈也能大概看清,他慢慢走到窗下的榻邊,小心躺下。
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音裡,寧倦無聲地睜開了眼。
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那股無處發泄的火已經快灼儘理智了。
屋內這扇絹布屏風上山水壯闊,乃名家之作,價值連城,今夜月色明亮,透過屏風,隱約可以窺見榻下的身影。
寧倦眸色愈暗,閉上眼,在腦中描摹著幾刻鐘之前與他對坐的陸清則。
清豔的麵容。
眼角的淚痣。
清晰起伏的喉結。
大紅朝服襯得膚色白勝雪,又添了三分盛色。
明明陸清則穿得一絲不苟,衣冠規整、領口緊束,卻越看越讓人躁動,想要剝開這層清冷矜淡,伸指探進嚴密的領口,一窺被緊緊收束在內的風景。
他難耐地翻了個身,盯著那道模糊的身影,呼吸沉而促,微不可聞地輕聲叫:“老師……”
大概是因為喝了點茶,陸清則今晚入眠沒往日那麼快。
半睡半醒間,他忽然聽到一些不太尋常的聲音,像是某個人沉重的呼吸聲。
腦中驚雷一閃,陸清則擔心是寧倦又毒發了痛苦,睡意頓消,翻身下了床,快步走到床邊:“果果?”
月色將屋內映照得模模糊糊。
少年仰頭望著他,眼神有點迷惘不清。
陸清則陡然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耳根倏地紅了,強作鎮定:“……我換個房間睡。”
匆匆丟下這句話,他就想後退離開,卻被精準地一把攥住了手腕。
寧倦的手很燙,觸碰上來時,陸清則有種被炭火灼上的錯覺。
“老師……”
他大腦空白,聽到少年不知所措地低啞叫喚:“我好難受。”
陸清則靜默一瞬,找到幾分理智,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你自己弄一下就好了。”
寧倦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像隻被雨水打濕的小狗,急需人幫他一把:“我不會……老師,你教教我,好不好?”
這個也是能教的?!
陸清則想退後,卻被緊緊抓著不放,或許是因為那碗藥的緣故,不止落在他手腕上的手指熱得驚人,寧倦的眼神也比平日裡要更為炙亮。
寧倦和他一起長大,雖然心智成熟得早,但生理上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吧。
還有那碗濃縮精華的功勞。
陸清則隻能含糊地道:“用手。”
寧倦難受得蜷縮起來,腦袋也湊過來,抵在他身上輕輕蹭了一下,嘶啞地指責:“老師明明說過,會傾儘所有,教所有我需要的東西,現在為什麼不肯教我了呢?”
陸清則兩輩子都沒想過還要教學生這個:“……”
“老師,我好熱,”寧倦陷在火熱的折磨之中,抓著陸清則的力道又重了一分,“我會不會死掉?”
看寧倦難受成這個樣子,陸清則心裡滋味也不怎麼好受。
寧果果都要成熟果果了吧。
陸清則向來清心寡欲,在這方麵的經驗不比寧倦多多少,乾咽了一下,試圖和寧倦打商量:“你放開我,我去讓長順找個有經驗的人來教你。”
寧倦陡然抬頭,眼神赤紅,冷冰冰吐出兩個字:“你敢!”
陸清則:“……”
腦子亂了,差點忘記這小兔崽子很討厭彆人碰到他,這種私密的事就更彆提了。
陸清則尷尬極了,開始後悔回到寢殿來睡了。
兩人僵持了半晌,寧倦在心裡不斷警告自己。
不要強硬。
對付陸清則,要撒嬌,要賣乖,要示弱。
他緊緊捏著陸清則手腕的手一鬆,聲音有些委屈的哽咽:“老師不願教就去睡吧,毒發了我都能忍,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不一樣。
這種事不能硬憋,對身體不好,尤其寧倦餘毒未清。
陸清則欲言又止。
“老師今晚遞來的是毒藥嗎?”
寧倦的半邊側臉陷在軟枕側,恍惚地看過來,仿佛被折磨得有些神誌不清了,聲音低微:“否則我怎麼會這般五內俱焚?”
陸清則被他的指責得再次陷入沉默,內心升起淡淡的歉疚。
這碗藥的確是他端給寧倦喝的。
但他隻是謹遵醫囑。
徐恕,你回來最好解釋清楚。
陸清則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聲,看寧倦煎熬不已的模樣,終於妥協了:“……好吧,我教你。”
寧倦眼神濕漉漉地看過來。
陸清則坐到床側,有些無奈。
明明在試圖減少和寧倦的各種意外接觸了,沒想到還能有這麼一遭。
他隻能默念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爹教兒子天經地義”,伸手探進被子裡,猶豫了一下,隔著柔軟的絲綢布料,教寧倦正確的方法。
他的手伸過來的瞬間,寧倦的呼吸都更沉了幾分,埋首進陸清則懷裡,深深嗅了嗅清冷馥鬱的梅香。
一瞬間的滿足與更深的貪婪同時席卷了心頭,他從來不知道,這種事的感覺,原來如此奇妙。
尤其是陸清則在幫他。
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在用手……
寧倦突然拽緊了陸清則的衣角,悶哼了聲。
陸清則已經尷尬得連臉龐都在發熱了,才沒推開寧倦的臉,怕他一抬頭就看到自己的臉。
聽到寧倦的哼聲,他果斷收手,閉了閉眼:“就是這樣,你自己……弄弄,我把握不好力道,弄疼你就不好了。”
寧倦帶著點撒嬌的鼻音:“我想老師幫我……”
陸清則冷漠地推開他,他現在隻想儘快洗個手,換個房間睡覺,一覺睡醒,忘掉這一切:“說好了教你,不是幫你,教完了。”
知道今晚最過分隻能到這一步了,寧倦隻能壓抑下胸口燥熱的熱意,眼睜睜看著陸清則迅速背過身去,準備離開。
他冷不丁開口:“老師平日裡也會這樣嗎?”
陸清則雖然背過身去了,耳尖尖卻泛著紅,像晶瑩剔透的紅血瑪瑙。
他抿了抿唇,有些發窘:“……嗯。”
“也會這麼的,”寧倦盯著他的耳朵尖,深黑的眼底露出濃濃笑意,吐出三個字,“舒服嗎?”
陸清則:“……還好。”
寧倦低低地“哦”了聲,又問:“經常嗎?”
提的都是些什麼破問題。
但以前大學室友之間,幾個關係好的,確實也會交流交流這種問題,甚至還有一群人會互幫互助,雖然陸清則從不參與,不過寧倦好奇這種事,身邊又隻有他,問他……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
男人之間就是這樣。
陸清則腦子還有點亂,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儘量耐心地回答:“我很少接觸這種事,果果,你也……不要沉溺。”
再問下去,陸清則該翻臉了,寧倦收起自己的求知若渴,看陸清則往外走去。
就在陸清則快走出寢殿時,聽到身後又傳來少年輕飄飄的聲音:“老師。”
陸清則的腳步一頓。
“……不要丟下我。”
陸清則側了側頭,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怎麼會,你早點休息。”
話罷,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那縷梅香也隨著陸清則的離開,漸漸消失在鼻端。
寧倦滿頭熱汗,模仿著陸清則教他的,緊咬著齒列,一片昏沉的甜夢間,意識仿佛騰飛著。
他頭腦發白,無意識地輕輕叫了聲:“懷雪。”
你要信守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