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2 / 2)

養狼為患 青端 16097 字 8個月前

陸清則笑了笑,自然而然地移開了話題:“昨日回來時,忘了給你說了,林溪在武國公府很想你,若是明日我好些了,便帶你去國公府拜訪一下。”

陳小刀之前便察覺到林溪的身份應該不一般,這兩日才知道,原來林溪就是傳聞裡史大將軍走丟的兒子。

不過就算林溪是小世子,也不妨礙他和林溪是好朋友。

當即樂滋滋地點點頭:“好啊好啊,不過也得看公子恢複得怎麼樣,您這身子骨,跟水晶琉璃雕的似的,一日不注意,就要碎咯。”

陸清則:“……”

陳小刀說話,真是刀刀紮心。

隔日一早,抨擊陛下為私事耽誤公務,因陸清則而來遲早朝的數個奏本就完成了。

上奏之前,幾個衛黨還彼此傳閱了一番對方寫的什麼。

當中為代表的,要數國子監祭酒,洋洋灑灑的幾千字,把陸清則和寧倦分彆指責了一通,意在說明陛下公私不分,而陸清則身為人師,不僅不加以勸導,反而縱容陛下,享受皇恩虛榮,德不配位雲雲。

不知道的,還以為寧倦不是遲到了片刻早朝,而是要讓大齊亡了。

除此之外,也有其他人寫了奏本,隻是寫得沒國子監祭酒的文辭優美,觀點犀利。

也有個奏本觀點清奇,惡意扭曲了一下,把寧倦去看望陸清則,寫成是去乾其他事的,言辭十分曖昧,說陛下和陸清則走得過近,陸清則又時常留宿乾清宮,據傳師生二人都是睡在一張床上,不似師生,更不似君臣,實在是說不清,簡直有辱斯文,悖德扭曲,天理不容……

這個奏本讓其他人看見了,好好鄙視了一通:“這寫的什麼?”

“向大人,我們知道你與陸清則有私怨,但你這麼寫,沒有分毫依據,反倒要被人嘲諷啊!”

“荒謬,荒謬,還是郎祭酒寫得最好。”

“本官也這麼覺得。”

向誌明就是在家醉酒,瞎寫了一氣,被大夥兒這麼說,也有點汗顏:“也是,也是,我就不遞奏本了。”

衛黨幾個上奏的人一合計,感覺國子監祭酒寫得最好,交上奏本前還可以在朝內朝外散播一下,做好了決定,便開始行動了。

奏本交上寧倦的案頭時,陸清則正帶著陳小刀去武國公府拜訪。

倆小孩兒一見麵,開心得湊到一起,陳小刀叭叭說個不停,林溪眼睛亮亮地聽他說話,偶爾比劃一下手語回應。

陸清則還未好全,和史大將軍倆病號被唐慶監督著坐在屋裡不見風。

唐慶一走開,史大將軍立馬從榻下扒拉出小水囊:“你昨日沒來,我被全天盯著,他娘的,覺得熱了脫個外袍都不準,饞死我了。”

陸清則哭笑不得:“大將軍,您老還是悠著點吧。”

外頭林溪正在拿著史容風傳給他的纓槍,比劃給陳小刀看。

陳小刀十分賣力地鼓掌,林溪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史大將軍從半開的窗縫裡看著,喝了口沒啥酒味的酒,注視了會兒林溪,轉頭道:“漠北沒那麼多條條框框,成天大將軍、陸大人的叫喚,往後來往也不嫌麻煩,聽說你的字還是馮老兒取的,往後我就叫你懷雪吧。”

陸清則思考了下:“那我叫您史老爺子?”

“……”史容風說,“你還是叫我大將軍吧。”

陸清則樂了一下,外麵倆小孩兒玩耍,他又教了史容風一些手語。

史容風性格豪爽,很喜歡陳小刀機靈的性格,雖然嫌棄陸清則有點文文氣氣的,但陸清則不像朝裡的文臣那般磨磨唧唧,說話要猜三遍才曉得在說什麼。

倆人又意外地很聊得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為被人管著的病號,還有點同病相憐之感,史容風冷不丁就會掏出點被唐慶嚴令禁止碰的東西,嘿嘿笑著要跟陸清則分享。

大將軍的態度都這樣了,手下親兵對陸清則的態度自然也轉變了,漠北天高皇帝遠的,沒那麼多禮節約束和身份的高低不同,相處很和諧。

陸清則本來就是從一個沒有那麼多禮節約束的地方來的,在這兒,反而自在了許多,抱恙的幾日,乾脆每天都來國公府。

寧倦派長順去陸府找人,一連撲空了三日。

若不是那日陸清則當真半絲異色也無,寧倦幾乎都要懷疑,陸清則又在故意躲著他了。

見不到陸清則,寧倦的心情十分低壓,再看到那封千字長文奏本,直接就點燃了怒火。

當夜國子監祭酒就被錦衣衛從小妾的床上拖了下來,要追查國子監祭酒私底下在國子監內私設賭場,以及他二兒子狎妓時殺死妓子一事。

除了國子監祭酒,其餘幾個上奏本彈劾此事的,也被一一拉出來查處了。

保皇黨就悠哉多了,在朝堂之上直接反唇相譏:“陸大人生病,陛下親去探視,此乃君臣和美,陛下尊師貴道,敬賢禮士,懷的什麼心思,竟能斥責這種事!”

這番震動落下去,衛黨噤若寒蟬,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難得沒有在朝堂上吵起來。

不說私設賭場一事,國子監祭酒家二公子的事,分明是寧倦離京時發生的事,早被按下來了,向誌明處理得乾乾淨淨的,小皇帝是怎麼知道的?!

再想想自己乾過的事,原本還指望著用這事打擊到小皇帝和陸清則的人都歇了聲,生怕下一個被揭老底的就是自己。

陸清則自然也知道這件事,略詫異之後,笑笑便過了。

這些大臣似乎總覺得皇位上的還是昏聵無能的崇安帝,亦或是幾年前那個毫無反抗之力的稚子,以為一通屁話就能回擊,當真是在高位站久,被人奉承慣了,便覺得自己說的話便是金科玉律了。

因著這番事,京城內一夜風雨後,又重新陷入了詭異的平靜裡。

雖然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狀似平靜的水麵之下,波濤依舊洶湧。

陸清則風寒痊愈,又回到了吏部上值,每天一散值,就往武國公府去,跟有預料似的,次次都能避過奉命來請陸清則進宮的長順。

長順垮著臉回到內廷,瞅瞅陛下的臉色,就心驚膽戰。

陸大人這幾日都快把武國公府當陸府了,陳小刀還在武國公府留宿了一日。

武國公府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寧倦要派人進去打探消息,或者直接讓人去截走陸清則都不方便。

自從那日被陸清則趕去上朝後,寧倦就再沒能見過陸清則,臉色一日日的愈發冷沉。

不論是偶爾進宮回稟的鄭垚,還是乾清宮的宮人和侍衛,這幾日都不敢犯錯,無比思念有陸清則在的日子。

陸大人您行行好,快進宮看看陛下吧!

陸清則對眾人的呼聲一概不知,一心一意躲在武國公府。

反正他待在這裡,寧倦就不可能來逮他。

秋風愈涼,史容風一邊嘲笑陸清則弱不禁風,一邊讓人搭了個吹不著風的棚子,在裡麵親自教導陸清則怎麼鍛煉鍛煉。

倒不是軍營裡嚴酷的那一套,而是比較溫和的訓練,陸清則咬咬牙也能堅持。

史容風抱著手,哼哼道:“身子不好光喝藥調理有什麼用,我小時候也身體不好,老公爺就是這麼讓我鍛煉著好起來的。”

陸清則也不想總是三天兩頭的病倒,在京城還好,以後出去了,總不能還是這樣,堅持了會兒,臉上浮出汗來,蹙著眉坐下來歇了會兒,瞅瞅史大將軍鐵塔似的雄偉身軀:“真是看不出來,您老小時候還會身體不好。”

史容風不悅:“你在懷疑什麼,按著本將的方法,保你能上陣殺敵。”

陸清則:“……那我還是用不上的,真是多謝您的好意了。”

陸清則身體太虛弱,鍛煉了會兒就不成了,披上大氅出來繼續歇息。

史容風摸著下巴,盤算了會兒,道:“懷雪啊,我打算再過幾日,便將尋回息策的消息公布出去,讓息策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的確是大事,史容風過了這麼好幾日才提,也是顧及到林溪的心情。

陸清則接過旁邊親兵遞來的茶,抿了一口:“大將軍是準備在京城待下去嗎?還是待回漠北之時,帶小世子回去?”

史容風一下沉默下來,安靜了會兒,搖頭道:“坦白說,我不喜歡京城,要死也是跟他娘葬在一塊兒,但漠北天寒地凍,風沙大,跟著我回了漠北,就要吃苦,吃苦也事小,我史家人誰吃不了苦?但那孩子……”

羞澀,內斂,還不會說話。

到了漠北,沒有熟悉的朋友,他會怎麼樣?

史容風平日裡不拘小節,但談及林溪時,就免不得多顧忌許多。

陸清則聽他的語氣,似乎有了幾分意向:“所以,您的意思是?”

史容風臉上的笑意卻沒平日裡那麼爽朗了,冷不丁道:“懷雪,我這傷,好不了了。”

陸清則心頭猛地一顫:“怎麼會?我認識一個神醫,很快他就能回來……”

“沒用的,”史容風搖頭,語氣平淡,“我對自己的身體有數,所以便更不想約束自己,唐慶他們也知道,都在做夢,想著老天爺能多給我兩日,所以那般管著,一個時日不多的人,再約束有什麼用……”

陸清則閉了閉眼,喉頭發哽,半晌,沒有過多追問或者安慰,直言道:“您有什麼交代事想交代我嗎?”

“我這輩子沒看錯過人,”史容風見他接受得快,哈哈一笑,“你雖然瘦巴巴文縐縐的,但性格我喜歡。”

陸清則自己便死過一次,對生死的理解比旁人更加透徹幾分,無奈道:“您去掉前半句話,這聲喜歡就會顯得真誠點。”

史容風笑道:“若是我不幸病死在京城,或者還能活著離開京城,屆時那孩子就交給你了,他若是願意待在京城,就勞煩你多照看一下,他往後若是想去漠北,也彆攔他。”

陸清則認真地點點頭:“您放心,我會將林溪看作我的親弟弟。”

史容風把壓在心頭的事交代出去了,高興不少,看著從外頭跑進來的那倆少年,笑容有些遼遠,悠悠低歎道:“若在臨終之前,息策能開口叫我一聲爹,那我就當真是死而無憾了。”

三日之後,武國公史容風尋回丟失多年的小世子,要讓小世子認祖歸宗的消息陡然席卷京城,所有人都驚呆了。

沒想到那位小世子居然當真活著,還給史容風找回來了?

但那位神秘的小世子卻被史容風仔仔細細地捂著,國公府依舊不見客,史容風親自去宮裡,重新討要了世子封號,讓想看熱鬨的人都沒處看去。

這場認祖歸宗的議事也沒請太多人去看,最近與武國公府走得格外近的陸清則便是少數被邀請的人。

當夜國公府內難得熱鬨了一下,陸清則被下麵的親兵哄著喝酒,被史容風一腳踹開。

晚宴剛開始,外頭就來人通傳:“大將軍,陛下親自來了!”

史容風納悶:“陛下來做什麼?”

說著,扭頭就發現陸清則起身要走,更納悶了:“你跑什麼?”

陸清則:“……”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皇帝陛下是來逮我的。外近的陸清則便是少數被邀請的人。

當夜國公府內難得熱鬨了一下,陸清則被下麵的親兵哄著喝酒,被史容風一腳踹開。

晚宴剛開始,外頭就來人通傳:“大將軍,陛下親自來了!”

史容風納悶:“陛下來做什麼?”

說著,扭頭就發現陸清則起身要走,更納悶了:“你跑什麼?”

陸清則:“……”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皇帝陛下是來逮我的。外近的陸清則便是少數被邀請的人。

當夜國公府內難得熱鬨了一下,陸清則被下麵的親兵哄著喝酒,被史容風一腳踹開。

晚宴剛開始,外頭就來人通傳:“大將軍,陛下親自來了!”

史容風納悶:“陛下來做什麼?”

說著,扭頭就發現陸清則起身要走,更納悶了:“你跑什麼?”

陸清則:“……”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皇帝陛下是來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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