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六:古穿今(1)(1 / 2)

養狼為患 青端 15734 字 8個月前

“患者的情況已經穩定,以後要……”

模糊聲音鑽入了耳孔,驚醒了陸清則。

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生生拔過來般,靈魂有種自深處而散發的虛脫感,他勉力睜開眼,視線從模糊慢慢變為清晰,乾淨整潔、充滿現代氣息的病房逐一映入眼簾。

……什麼叫充滿現代氣息?

腦中如同蒙了層霧氣,紛紛亂亂的,陸清則茫然地眨了下眼,為自己腦中蹦出的第一個念頭而感到不解。

站在病床邊的男人察覺到了他的睜眼,示意醫生停嘴,冷淡地側過來一眼,開口第一句就是:“這是第二次了。”

陸清則望著這個男人,對方臉色冰冷,穿著剪裁得體的名貴西裝,眉宇微褶著,低頭看了眼腕表的時間,眼底隱隱含著三分不耐煩。

看起來像是被醫院通知,匆匆趕來的。

腦中的霧氣在這一刻忽然散開,陸清則想起來了。

這是他的父親陸筠。

他的家境不錯,父母都是出國深造的精英,回來後強強聯合,結婚的時候就商量好了,雙方合作,互惠互利,開放式婚姻,隻需要生個孩子,剩下的就不必管束對方什麼。

哪知道第一個孩子陸清則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就算做了手術,也不如普通人健康,這樣一個繼承人非常不合格,倆人誰也不想要,隻得約定再生一個。

現代法治社會,再嫌棄陸清則,也不能棄養。

所以在商量好重新備孕後,陸清則就被送到了爺爺家,他長到十四五歲,也沒見過父母的模樣,直至爺爺去世後,才被接回來。

而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一個健康的弟弟了,在這個家裡的存在感就更為低微。

對於父母而言,他隻是個拖累,倆人對陸清則唯一的期許,就是彆給他們惹什麼麻煩,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裡,反正每個月劃點錢養著他也不是什麼問題。

陸清則的工作在他們眼裡也隻是個麻煩。

陸清則又眨了下眼,記憶又恢複了點。

昨晚晚自習過後,他沒收了一個學生偷偷看的,回辦公室隨便翻了翻,心臟就陡然開始收縮,旋即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看來是比較幸運,有同事正好回來,把他送來了醫院。

……好像還忘記了點什麼?

是很重要的東西。

陸清則細思了半天,卻還是想不起來。

看陸清則臉色蒼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陸筠心裡不喜:“沒有下次了,不要再給我添麻煩,回去把工作辭了,待在家裡。”

陸清則回過神,聞言搖了搖頭,經過一整夜的搶救,他的狀態還很虛弱:“我不辭職。”

陸筠皺了下眉,臉色又冷峻了三分:“行,下次再出什麼事,我和你母親不會再過來,不要再給我們惹麻煩。”

陸清則微微笑笑,禮貌疏離:“好,這次麻煩您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陸筠的日程安排得很緊,抽一小時過來看一眼陸清則已經是仁慈了,當即不再廢話,轉身離開。

耳邊終於安靜下來,陸清則揉了揉太陽穴。

他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忘記了什麼。

這次突發的意外讓陸清則得住一段時間院,學生們聽說陸老師進醫院了,紛紛跑來送花送水果看望,攔都攔不住——陸老師教得好,性格好,長得還特彆好看,學生裡就沒有不喜歡他的。

修養的時候,陸清則能下床就會下去吹吹風,溜達溜達。

他很喜歡坐在長椅上,什麼也不想,吹著熏風半寐半醒。

就在陸清則垂著頭昏昏欲睡時,耳邊傳來路過的小護士討論:“真的醒啦?”

“是啊是啊,我聽徐醫生說了,昏迷了大半年,而且聽說昏迷前是個傻子,醒來後也不傻了。”

“真的假的?怎麼跟我昨晚在晉江看的似的?”

“什麼,給我推推,晚上我值班無聊時康康……”

昏迷了大半年,昏過去前還是個傻子的人突然醒了?

陸清則昏昏沉沉地想,那還真是奇跡。

倆人說著說著,注意到了長椅上的陸清則,聲音忽然停住,望了他好一會兒,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這就是前幾天送進來的那個病人吧?”

“看這樣子,肯定是了。”

“我聽查房的護士說他長得賊拉好看,比明星還好看,沒想到真的這麼好看,果然是大帥哥啊。”

“什麼帥哥,人家這叫美人!”

“可惜哇,長得好看,但身體不行……”

“你不懂,有一種醒脾叫病美人,病美人身體不行怎麼了,我行!”

陸清則:“……”

陸清則實在很想提醒她們,她們自以為很小的聲音,其實一字不漏地進了他的耳朵。

但直接開口有點嚇人,所以他睜開眼皮,和善地望了過去。

兩個小護士還以為他睡著了,沒防他睜開眼,對上他的視線,愣了一下,然後臉嗖地紅了,同時閉上嘴,飛快離開。

下午的風好像有點冷。

陸清則拉上外套的拉鏈,起身準備回病房。

快到住院部時,他瞄到一群人正在往外走,中間的人推著輛輪椅,但輪椅上的人身姿格外挺拔,即使坐著,都有種鶴立雞群般的氣質。

隔得有點遠,又隻有半個背影,也看不清楚那個人長什麼模樣。

旋即對方被人推上了車。

陸清則對彆人的事興趣不大,見此便收回視線,走進了樓裡。

也就沒注意到,他收回視線時,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陡然扭過頭看來,視線在周遭掃了一圈,卻什麼也沒發現,低落地垂下了頭。

觀察修養了一周,陸清則自個兒出了院。

收拾好東西後,他就打車回了家。

高中時他就選擇了住宿,大學畢業後,徹底搬離了那個家,現在住在個單身公寓裡。

一周沒回來,門開之後,屋裡悶悶的,空蕩蕩一片。

陸清則望著熟悉的屋子頓足,沒來由的感到幾絲陌生。

好像他不應該住在這裡。

屋裡也不應當這麼空蕩蕩的。

他回來後,應該會有個人迫不及待、眼睛亮亮地迎接他,像隻黏人的大狗一樣,從後麵摟著他的腰,抱怨他怎麼才回來。

邊說邊不規矩地用犬齒磨著他的後頸,像是想一口咬下去……

電梯忽然“叮”地響起,身後傳來驚喜的一聲:“小陸,你回來了?這周你去哪兒了?我天天下來敲你家門,都沒見你回來過,擔心死我了。”

陸清則陡然回神,才發現自己握著門把,站在門口呆立了不知多久。

耳垂有些微微發熱。

被人擁在懷裡廝磨著後頸的幻覺太過真實,讓他有種難以分清現實和虛幻的感覺。

其實這周他時不時就會出現這樣的幻覺,擔心說出來會被醫院逮著檢查,繼續留院觀察,就沒有說。

尤其要是讓陸筠知道了,八成會覺得他得了精神病,得送去精神病院。

陸清則抿了抿唇,回過頭,背後是樓上的鄰居,叫林奉,搬來了幾個月,人長得頗為俊朗,十分熱情,倆人回家時,偶爾會在電梯裡碰到,對方總是會拉著他說會兒話。

陸清則不算反感,但他性子淡淡的,能保持和諧的鄰裡關係,再近一步就很難了。

他笑了笑,不想說太多,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有點事。”

林奉看他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關心:“多注意身體啊,你這麼久沒回家,也不方便開火,要不來我家吃晚飯吧?”

陸清則抬了抬手,示意他看自己手裡拎著的小餛飩,語氣和善,微笑著婉拒:“我已經買了晚飯了,謝謝,不用了。”

林奉感受得到陸清則若有若無的疏離感,失望極了:“那好吧。”

陸清則禮貌地朝他頷了頷首,便走進了屋子裡,順手帶上了門把。

“嘭”地輕輕一聲,大門關上,阻絕了林奉的視線。

陸清則脫力般靠到冰涼的門板上,垂著長長的眼睫,輕輕吐出口氣,須臾,難以自抑地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後頸。

意料之中的,那片皮膚光潔且溫熱,幻想中被人咬出來齒痕並不存在。

從後麵擁著他的熱度也不存在。

陸清則甩了甩頭,有些哭笑不得。

他這是單身多年,突然寂寞,想談戀愛想瘋了嗎?

彆人想談戀愛,都是幻想有個漂亮女朋友,抱在懷裡親熱。

怎麼到了他,還反過來,變成他被人抱在懷裡了?

陸清則鬱悶地吃了蝦仁小餛飩,打掃了下家裡,又整理了下教案,便感覺有些累了,吃了藥洗了個澡,早早躺下。

然而睡夢卻不太安穩。

又是和那些幻覺一樣的夢。

這個夢更奇怪了。

周圍垂著霧一般的輕薄紗幔,鎖鏈碰撞的清脆聲響時不時撞入耳中。

男人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鐐銬鎖著,而他隻披著件寬大的黑袍……坐在上麵。

被鎖著的男人非但沒有顯出弱勢之態,反倒比他還強勢幾分,像一頭被紙片枷鎖困住的惡狼,他不掙脫,隻是不想掙脫。

對方語帶笑意,低低誘哄著他。

而他居然照做了。

陌生的感覺竄過四肢百骸,汗水一層層地浸濕了衣袍,勾勒出身形。

他堅持了沒一會兒,渾身發軟,體力不支地倒下去,一滴汗彙聚在下頜上,滴下來,落到男人的喉結上。

男人深濃如墨的眼神倏地變了,手扶住他的腰,燙得他無聲一抖。

對方不允許他逃離,反複摩挲著細薄的腰,嗓音低低的,含著笑:“懷雪,今兒是我的生辰,你答應我了,今天都聽我的,半途而廢可不成。”

“實在沒力氣的話,就求夫君,嗯?”

……叫夫君?

他怎麼可能叫。

陸清則被他說得臉愈發滾熱,張了張嘴,很想罵他一頓,踩他幾腳。

最後他還是敗下陣,不情不願地在對方炙亮得驚人的眸光中,羞恥地叫了聲:“夫君……求你。”

……

清早醒來的時候,陸清則感覺心跳還有點快,連忙深呼吸了幾口氣,平複心跳。

昨晚的夢旋即如潮水般湧入了腦海,他怔怔的,臉色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單身二十年,他居然做了那麼刺激的夢。

重點是,夢裡怎麼是個男人?

他還被哄著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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