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我最喜歡你,行不行?”
最後一縷落霞透過雲層打進院子內,將每根草包括對麵人,都鍍上了一層金光。
陸時亦撩起眼皮看看還在低頭包紮薄謙,腳趾忍不住蜷了一下,鼻子也有些發酸。
——母親去世之後,他就沒被人用“最”字表達過,從來沒有。
雖然他對他爸灌輸給他,“要做就做到最好”思想嗤之以鼻,可做彆人之“最”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我喜歡你”和“我最喜歡你”隻差了一個字,表達出意思卻是雲泥之彆。
陸時亦垂下眼睛,聲音倒是比剛才小了一大半,失去了剛才力拔山兮氣蓋世氣勢,嘟囔道:“問我行不行乾嘛,我又沒攔著你。”
“嗯,那我就當你默認了,”薄謙拍拍他腳背,“包好了,等今晚觀察一下情況,如果沒事明天就回h市,如果發炎話必須去醫院。”
陸時亦覺得薄謙說太嚴重,這麼點小傷對他來說完全沒問題,但還是乖乖點了頭。
上樓梯時,他死活不讓薄謙背,扶著扶手,自己一步一步跳了上去。
晚上,陸時亦很無奈地發現,他腳被薄謙包成一隻大豬蹄子以後,上樓、拿個水之類都沒問題,洗澡卻成了一項障礙。
如果洗了紗布勢必會濕,如果不洗他又難受。
浴缸他是不會用,又臟又麻煩。最後他選出一個折中辦法,弄盆水打濕毛巾,擦一擦身子,也差不多能擦乾淨。
所以薄謙進來時候,看到就是陸時亦赤著上身,翹著二郎腿坐在浴缸邊,拿白色小毛巾吭哧吭哧擦背樣子。
薄謙:“”
陸時亦:“”
陸時亦率先打破詭異沉默:“你、你進來怎麼不敲門??”
“怕你下地開門不方便,我就直接進來了,”薄謙很是無辜,“而且你根本沒鎖門。”
彆墅不比正規酒店,房間沒有電子鎖,隻有普通門鎖。如果不想讓人隨意進來,需要進屋之後反鎖一下。
陸時亦沒有這種習慣,要麼周一醒來時候,就不會被簡大勇他們圍觀了。
他尷尬地扔掉毛巾,然後拿起放在旁邊t恤,擋在身前,無聲地看著薄謙。
那意思好像是:您他媽還看?
薄謙似乎沒領會他意圖,不僅沒回避,把手裡端粥放在桌子上,往衛生間裡走。
“你”陸時亦身上濕著,不好穿衣服,隻能捂更緊,“你有急事要說麼?沒有話出去一下,我洗完澡找你。”
“你這算洗澡?”
“嗯。”
“頭發怎麼洗?”
“我自己有辦法。”
薄謙不知道他辦法是什麼,總之肯定很費事。
他歎了一口氣,下巴點點旁邊空著乾爽浴缸,“坐進去。”
“我不想泡浴缸。”
“沒讓你泡,”薄謙無奈道,“我幫你洗頭發。”
聞言,陸時亦思考片刻。他們兩個既然互為男友,該看不該看都看了,該摸不該摸也摸了,其實他和薄謙相處,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害羞了。
他隻是不習慣被人這麼事無巨細照顧。自己一個人慣了,忽然冒出來一個人告訴他:我可以幫你夾菜!我可以幫你包紮傷口!我可以幫你洗頭!
他第一反應都是拒絕,這些事自己又不是不能做,乾嘛非要彆人幫忙?
可轉念一想,兩個人生活不就是這樣麼,你幫我做點微不足道小事,改天我幫你做點微不足道小事,兩個人互相攙扶著,羈絆越來越深,走越來越遠。
既然已經確定自己喜歡這個人,那麼他也該試著將這個人納入自己生活。
陸時亦點點頭,略顯僵硬地坐進浴缸中。薄謙示意他向後躺,他便聽話地半躺下,合上眼睛。
不久後頭皮傳來溫熱觸感,薄謙問:“燙不燙?”
“不燙,正好。”
對方便放心地加大水流,洇濕他所有頭發。
彆人給洗頭感覺是不一樣,手法沒區彆,可就是比自己洗舒服很多。
薄謙打上洗發水,給他搓了一陣以後,陸時亦剛開始僵硬感全部消失,眼角因用力閉眼擠出來小褶皺也不見了。
薄謙看著他變化,忍不住笑了笑:“這位顧客。”
“嗯?”
“對我服務還算滿意嗎?”
陸時亦嘴角上揚,語氣聽起來倒是很牽強:“還算滿意吧。”
薄謙發型有專業造型師打理,平時不去理發店。不過經常聽朋友們吐槽發型師,說發型師總是讓辦會員和項目什麼。
見小男生心情很好,薄謙趁機引誘他:“如果滿意我服務,就辦張會員卡吧。”
“你們會員卡都有什麼優惠?”陸時亦順著他往下說。
“洗頭項目洗一次送吹乾,要是一次性買五個洗頭項目,還能贈送一個吻。”
陸時亦哭笑不得:“我能不要贈品嗎?”
薄謙在他唇角吻了下,“贈品你已經拿了,快辦卡吧。”
連考慮機會都沒給,陸時亦直接被黑心薄店員強買強賣,無比鬱悶。
緩了會兒才接受自己沒法退貨事實,陸時亦勉強道:“行吧五次多少錢?”
“一次一百,一共五百,按次結算。”
五百塊錢能買五次洗頭五次吹乾,聽起來很合適,財大氣粗小鹿大手一揮,“行,先記賬,一會兒給你。”
於是身價幾百億薄總,第一次出來兼職,就憑借著過人技術,拿到了不菲工資。
簡直感天動地。
咱小鹿不是差錢人,等洗完頭、自己擦完身子出衛生間後,第一件事就是給薄店員找錢。
薄店員自然地接過百元大鈔,又自然地放進口袋中,把人拉到床邊,“坐,現在要開始吹乾服務了。”
“不用吹,太麻煩,”陸時亦不耐煩地擺擺手,“自然風乾吧。”
“不行,濕著頭發對身體不好。而且你錢都花了,不享受對不起這一百。”
道理好像確實是這麼個道理,陸時亦一時竟無言以對,認命地背對薄謙,讓他給自己吹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