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完結(1 / 2)

() 簡大勇的葬禮沒對外公開,隻通知了親戚和一些熟人。

陸時亦和簡言戴著孝, 站在墓碑兩側, 看著上麵那張黑白色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容一如往昔, 可惜從此以後, 再也看不到了。

簡大勇生前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一一上前告彆, 在墓碑前和簡大勇聊會兒天,走到簡言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 節哀。”

“謝謝。”簡言腫著眼睛低聲道謝。過了今天,他就要一個人繼續上路,卻從頭到尾一滴眼淚都沒流。

父親離開時嘴角是含著笑的, 所以他也絕不能在父親麵前哭。

其實這種告彆的儀式, 對於生者來說是一種折磨。它的作用就是清醒且殘忍地提醒你:這個人走了,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生活中了。

可又不能不這麼做, 來的時候都是一個人□□裸來的, 走的時候,便不能再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走。

就算不盛大、不熱鬨,至少湊上三五人,送他一程。

陸時亦和簡言逐一鞠躬感謝,終於親朋漸漸散去。一直站在人群後方的周國平穿著黑色西裝、捧著花,猶豫片刻,抬腿往過走。

不知從哪裡聽到的消息,周國平竟千裡迢迢特意從日本趕了回來。他低著頭, 路過簡言身邊的時候,簡言皺皺眉,開口想攔他。

“彆,言言”陸時亦低聲道,“彆在勇叔麵前吵架。”

最後一刻了,彆在他麵前吵架,彆讓他走的不安生。簡言聽他的忍住怒意,張了張嘴。

少年難於訴諸於口的愛戀於唇邊千回百轉之後,最後隻化成一句低語,“我叫簡言,不叫言言。”

“......好,簡言。”陸時亦無奈地應了聲,也不知道這孩子為什麼總對稱呼那麼在意。

周國平沒說話,看了簡大勇一眼,放下花很有自知之明地低頭離開。

他也是最後一個告彆的人,程幼婷把墓前打掃乾淨,這場持續了一個小時的告彆儀式正式結束。

這一刻開始,無論是dy摩托車隊,還是dy摩托車培訓中心,再也沒有簡大勇這個人。

這個認知讓大家情緒都不太好,周暘緊緊守在已經哭暈過一次的程幼婷身旁,生怕她再出什麼問題。

薄謙手在陸時亦後頸安慰似的捏了捏,陸時亦隨他一起往公墓外走。怕影響他的情緒,非常罕見地八卦:“周暘好像對程兒姐有點意思。”

“你能看出來?”薄謙挑眉。

“嗯,我又不瞎。”

“那你怎麼看不出來我喜歡你,”薄謙道,“居然讓我折騰了那麼久,才把你追到手。”

最近,在陸仰止入獄和簡大勇噩耗的雙重刺激下,陸時亦記憶恢複的越來越快。

比如說當初的“薄老師火葬場”烏龍、自己漠視薄謙轉眼又把人家堵廁所裡搶煙等等等等......基本上全記起來了。

但他不能說,說出來的話,亞洲冠軍的麵子往哪兒擱?

陸時亦顧左右而言他,“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這句陸時亦沒撒謊。

薄謙無語片刻,在他耳邊低聲道:“在cos,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驕矜如薄謙,就算喝的再多,也不可能隨便找個人就滾床單。起初薄謙自己都很好奇,怎麼鬼迷心竅地就把這位小男生帶走了。

後來他才想通,有些人是命定的羈絆。

看到陸時亦第一眼,命運就已經幫他們拉好了紅線。至此一生,眼裡心裡都隻剩下這一人。

所以折騰就折騰吧,隻要折騰到手,就不算虧。

說完,薄謙在小男生耳尖上蜻蜓點水般吻了下,一觸即分,像是愛憐,又像是對這位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家夥的無聲控訴。

陸時亦耳朵是癢的,心是脹的,小腦袋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在自動屏蔽狗糧後,踮起腳尖,飛快地在薄謙嘴角上也啄了口。

“你怎麼不問問我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呢,”陸時亦不大滿意,“我也不是隨便就能被人帶走的,好嗎。”

七月末,陸時亦在培訓中心處理雜事,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沒回日本?”陸時亦看看不知怎麼摸過來的周國平,“這兒不歡迎你,你應該知道吧。”

“我明白,”周國平站在二樓樓梯口,“但我很想上去看一看,隻看一眼就走。這次回去......我可能就不回來了。”

arrc結束之後,陸時亦和伊藤澤的關係越來越好。聽伊藤澤說,周國平的身體最近好像出了些問題,這次回國之前,已經向雄鷹高層遞交辭呈。

態度很堅決,雄鷹再三挽留,仍舊沒留下。

周國平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落寞,陸時亦突然覺得,拋去過去的所作所為不說,其實他比簡大勇可憐。

至少簡大勇離世之前已經放下了這段恩怨。

而周國平直到現在,還被愧疚或者其他什麼的感情揪住不放,像是陷入囹圄,不停原地踏步。

“......行吧,”簡大勇不介意了,陸時亦也沒必要再攔他,“我沒空招待你,你自己上去看。”

語氣很不客氣,但周國平熟知他的秉性,搖搖頭自己上了樓。

他在三樓待了許久,下來時,陸時亦正在填motogp的報名表。

周國平眼角有些紅,沉默半晌,問陸時亦:“他是在這走的麼。”

“是。”

“那他走的時候一定很開心,”周國平轉身道,“謝謝,打擾了。”

陸時亦淡淡地“嗯”了一聲,按下鼠標,報名表成功提交。

“對了,”臨出門之前,周國平停住腳步,“arrc開始之前,舉報你的不是我。”

陸時亦頭也不抬:“我知道,是suki找人做的吧。”

“......是,”周國平沒料到他居然知道,“我已經把她開除了。”

陸時亦不置可否,拿起車鑰匙,又到了該接薄謙下班的時間。

他也是前不久之前才知道真相。前幾天,他把小公寓的東西收拾好,該帶的帶,該拿的拿,卷起鋪蓋卷,徹底滾去了薄謙那兒。

他們兩個的新房薄謙已經選定了,在離市區稍遠的歐式莊園。不過剛剛建好,板材的味道太大,還不能住人。

他們便決定在彙麗待到過年,明年裝修房子一起搬過去。

收拾東西的時候,陸時亦翻出一個禮品盒。打開是一隻奈良鹿木雕,他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suki送的。

木雕很精美,陸時亦打算把它擺在新家的臥室裡。結果一個不小心甩了出去,木雕摔成兩半。

掉出一個黑乎乎的小竊聽器。

看到那物件兒的瞬間,陸時亦立馬明白suki用意——她想通過竊聽器抓住陸時亦把柄。

在形勢那麼敏感的當下,陸時亦一句不當言論都可能會引起爭端。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suki還是不夠了解陸時亦,沒算到他居然沒打開禮物。

更沒算到薄謙會去泰國找他,導致他那段時間宿在薄謙房間樂不思蜀,完全忘了禮物的事。

後來suki不得已,隻能匿名向華國摩協舉報他,並買通小報造勢。在h市當地的摩托車圈子中,陸時亦玩過地下賽人儘皆知,她稍稍一打聽就知道了,也知道陸時亦不可能因此被判禁賽。

她隻想影響陸時亦的心態而已,與簡大勇說的一樣。

陸時亦不是吃素的,這段時間一直在想對策。現在得知周國平已經替他料理了suki,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晚上回家,陸時亦和薄謙窩在沙發,邊欺負薄謙給他剪腳指甲,邊把周國平的事報告給了薄謙。

薄謙聽完點點頭,“現在不想喝她的檸檬水了吧。”

“......”酸味來的猝不及防,陸時亦簡直懷疑人生,“這都猴年馬月的事了,你還記著?再說、再說我不也沒去她那麼。”

“嗯,你來了我這兒,”薄謙意味深長的說,“差一點就喝了蜂蜜水。”

那次兩人都進入狀態了,被程幼婷一個電話打斷,現在回憶起來,確實頗為遺憾。

於是陸時亦撞撞薄謙肩膀,“還喝不喝蜂蜜水?”

薄謙氣定神閒地替他剪完指甲,沒放手,直接把他腿架到了自己肩膀上。

昨晚折騰的太很,也讓陸時亦難得地深眠一宿。翌日中午睜開眼睛時,陸時亦忽然有種非常玄妙的感覺。

——好像腦子被人撬開,填裝了許多東西,又粘合起來。

他細細品味著那些填裝物,有什麼西北律師啦,隨隊醫生啦,假扮男友啦,一個比一個荒誕過分。

......嗬,這個狗男人,居然趁他失憶騙的他團團轉!

行,那老子就讓你嘗嘗騙人的後果!

陸時亦隻穿一條內褲,咬牙切齒地打好包裹,直接買了張下午直飛法國的機票。

所以沒等到小男友接他下班的薄謙,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回到家時,看到的就是扔了滿地的衣服,以及一垃圾桶的計生用品。

那意思很明顯:滾蛋,以後彆想染指老子。

薄謙按住眉心,兩人最近感情穩定,小男生不可能無緣無故跑掉。

眼前這種情況的成因很明顯——這小家夥,百分百恢複記憶了。

薄謙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也做好了麵對的準備,左手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右手給陸時亦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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