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的時候,秦舒苒看到薑奈這副模樣,差點沒被嚇出心臟病。
“奈奈……你跑去哪兒了啊,我打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手機沒電了。”
薑奈垂著眼,找了個借口,她彎腰將腳上的細高跟脫下來,光著腳,露出的那雙腿上,沾著血,肌膚太白的緣故,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秦舒苒趕緊去給她拿濕毛巾,不敢下手:“那你要乖乖在餐廳等啊,這是摔哪去了……疼不疼啊?”
薑奈被這句疼不疼,問愣了兩秒才接過毛巾。
然後走到沙發處坐下,平靜地搖了搖頭。
見她那低垂的卷翹眼睫下,臉蛋都蒼白不見血色了,哪裡會不疼?
也就這股要命的倔勁兒,死撐著。
秦舒苒低歎了口氣,轉身去拿一瓶礦泉水,同時問道:“對了,今晚的飯局情況怎麼樣?”
“譚恭的電影內定了,是餘南霜。”
薑奈異常平靜地一句話,讓秦舒苒猛地轉頭,表情不可置信。
“內定了?”
“嗯。”
“什麼時候的事?來泗城之前沒聽到風聲啊……”秦舒苒越想越不對,臉色變得凝重,拿起手機,走進書房去打電話。
薑奈用毛巾小心翼翼地將膝蓋傷口周圍的血跡擦乾淨,才將毛巾放在茶幾上,眼眸就這樣看著半天。
不一會兒,秦舒苒重新折回來,也不知是打電話給誰問了這事,氣到當場訂回申城的機票,眼神都透著一股殺氣騰騰:“這是玩我們呢?奈奈……我們現在回申城,找那姓譚的問個明白!”
秦舒苒的執行力向來很強,十分鐘以內,就安排好了兩輛車。
一整個團隊,乘坐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低調離開酒店。
薑奈全程話很少,窩在靠椅上,纖瘦的肩膀裹著米白色薄毯,將自己緊緊地縮成一團。
旁邊,是秦舒苒冷著臉色,正在打電話安排申城那邊的事宜。
“奈奈的行程千萬要保密,彆通知粉絲接機。”
不知過了多久,秦舒苒終於把電話掛斷,突然感覺車內過於安靜,換句話說,是薑奈縮在座椅上,安靜到沒有一絲聲音。
“奈奈?”
……
薑奈沒有應,纏在骨子裡的疲倦像是壓垮了她纖長的睫毛,輕輕半闔著,視線落在車窗外掠過的高架橋上。
外麵的繁華盛景,正在隨著一盞一盞閃爍過的路燈,開始消失在眼前。
這也意味著,往前一步,就離泗城這座城市遠了一步。
同樣的,她跟謝闌深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
薑奈突然後悔今晚沒有去應約,後悔發完短信就將手機關機。
她皺起了眉心,整個人的身體都感覺很難受,薄毯下的手指自動去摸索著的手機,白皙指節碰到一陣冰冷的屏幕溫度時,才反應過來她的體溫都這麼高了。
手機打開,還沒等啟動,就從手心滑落下去。
緊接著,是秦舒苒探身過來,摸她的額頭:“你在發高燒。”
話落一秒,秦舒苒去掀起薑奈裹在身上的薄毯,差點兒倒吸了口氣,看到薑奈被烏黑長發遮了一半的脖側上,肌膚表層浮現出了一絲絲血色順著筋脈直至衣領,這是嚴重過敏的反應。
“奈奈?”
“你今晚在飯局上是不是吃海鮮了?”
秦舒苒再叫她時,薑奈已經冷汗涔涔,近乎是虛脫的狀態了。
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薑奈一旦過敏就會在夜裡引起高燒,需要及時就醫。
“小祖宗……你怎麼身體難受也不吭聲呢!”秦舒苒知道情況緊急,用薄毯緊緊裹住她的身體,抬頭正要叫司機掉頭回去,誰知道車子先一步的停下來了。
“怎麼回事?”
“舒苒姐,前麵路況被堵了,好像是發生了車禍事故……”高架橋上的車流都在減速,司機被堵在了中央,隻能跟著慢慢挪動,彆無他法。
秦舒苒都快急死了,這時腳邊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她低頭去看,是薑奈的手機。
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出了——謝闌深三個字。
秦舒苒頓覺鬆了口氣,就跟找到救星似的,趕忙地撿起來接通:“喂?是謝總嗎?”
謝闌深低沉的嗓音從電話裡傳來,言簡意賅,卻直接問出重點:“我給薑奈打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她在哪?”
“奈奈被堵在去機場的路上,謝總,她現在嚴重過敏高燒,沒辦法接電話……”秦舒苒職業使然,語速很快地解釋了當下遇到的困境,急得隻能向謝闌深求助。
電話裡默了兩秒,那邊在問她:“被堵在哪裡?”
“高架橋上,前麵發生車禍沒辦法掉頭。”
掛了電話後。
秦舒苒沒有想到謝闌深能來的這麼快,當車門被拉開時,猝不及防地看到外麵攜著一身寒冬濕氣的男人時,反應沒了兩秒。
從路燈照的角度,看不真切他俊美臉龐半隱在陰影下的神情,但是從氣場上能察覺到,不同於平常的氣定神閒,帶了股極端壓製的情緒。
看到謝闌深脫下黑色羊絨大衣,將薑奈包裹住抱了出來。
秦舒苒隻能乖乖放人,一聲都不敢吭。
“我帶她走,你安排的工作行程都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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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路況堵塞,謝闌深直接將家庭醫生給帶上了高架橋。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暗黃的燈光從頭頂照下來,薑奈高燒得模模糊糊間,竟覺得很刺眼,正皺起眉心,一隻修長的手掌幫她擋下了前方的光。
“很難受?”
謝闌深的嗓音壓得低,讓薑奈覺得遠,又覺得離的好近。
她動了動唇,從聲腔裡抽出一絲極弱的氣:“嗯。”
“哪裡難受?”
謝闌深將蜷曲在懷裡的她抱緊,配合醫生先給她打了一針退過敏的藥劑。
薑奈感到渾身關節都疼得散架了,又不知道該先說哪裡,像夢囈般自顧自說:“手指。”
謝闌深那隻修長且處尊養優的手,摸索到她藏在薄毯下的手,指腹,力道極輕地,一點點揉著她的指節。
這個動作仿佛有了安撫效果,薑奈沒再喊難受,隻是感到腦袋昏沉。
她分不清,模糊視線下近在咫尺的男人,是不是夢境?
無論是不是夢,她都能聞見謝闌深身上的氣息,好像也把她給染上了。
額頭輕靠過去,呼吸帶著微微的熱,一絲潮意在謝闌深領口敞開的鎖骨處喘著。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他輕輕地捋開了她擋住臉的烏黑長發,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很快就到家了,在堅持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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