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偏殿裡走出來,站在簷廊下的時候,謝闌深問她:“許了什麼願?”
薑奈眨眨漆黑的眼,又回頭看了下泰然安坐的佛像,輕聲道:“願望也能說出來嗎?”
謝闌深將單手緩緩抄在褲袋裡,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要看你是對誰說。”
薑奈沒解讀出他話裡的含義,不過唇角是笑的。
也分不清,是因為謝闌深陪在她身邊,還是在廟裡抽到了一支上上簽。
總之,昨晚堵在心底的鬱悶都在此刻煙消雲散了。
往外走了會,薑奈才跟並肩的男人說:“我拜拜時對佛像許的願望有兩個,那告訴你一個吧。”
謝闌深側目,視線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
薑奈笑了笑:“我沒求大富大貴,隻求平安順遂……”
是你的平安順遂。
謝闌深引她走向左側的長廊,語調平平道:“你抽的是上上簽,會靈驗的。”
這裡的寺廟很大,逛了一半也有點累。
離下午時間還早,便找了附近的家素食齋餐廳休息。
謝闌深帶著她沿著樓梯走上二樓,外麵還有設露天的茶室,天氣寒冷的緣故,選在了靠窗戶的座位。
這裡環境素雅禪意,勝在安靜無人驚擾,每個桌的距離都是都是用紅木的屏風相隔的。
謝闌深點完餐,正在泡茶時,薑奈接到了來自秦舒苒的微信消息。
她點開看:「奈奈你過敏好些了沒?」
中午才來問,顯然是算了時間,怕她因為高燒沒有醒來。
薑奈白皙的指尖敲出了幾個字回:「已經好了,舒苒姐,讓你擔心了。」
秦舒苒總算鬆了口氣,擔心了一晚上:「你是不知道……我都快被謝總嚇死了,昨晚他冷漠的讓我取消行程時候,我感覺他在用眼神殺我!」
看到微信聊天界麵上不停發來的文字,薑奈愣了幾秒,下意識抬起頭去看坐在對麵的男人。
謝闌深昨晚發了怒?
從他現在氣定神閒的模樣,實在是看不出來的。
秦舒苒消息還繼續發來:「你能不能幫我請示一下謝總,你什麼時候能恢複工作?」
畢竟整個團隊都待在泗城為薑奈一人服務,經費消耗不起啊。
薑奈先沒回,因為她想的是:
昨晚失約,謝闌深似乎一句話都沒問過她為什麼?
動了動唇想解釋,又不知該怎麼解釋。
謝闌深泡好一杯茶,待涼了會,才遞給她:“在想什麼?”
“我昨晚不是故意要失約。”薑奈回過神,想跟他道歉的。
“薑奈。”謝闌深完全不在意這個,他音色是低沉的,喚她名字時很清晰,不偏不倚地撞擊著她最脆弱的那處肋骨:“在我麵前,你做的任何事與決定,都不用道歉。”
薑奈被他這句話激得眼角微澀,手指不由地握緊茶杯。
當年她是後悔的了。
後悔被送到申城讀書時,拉黑刪除謝闌深的所有聯係方式。
……
薑奈揚了揚唇角快僵的笑容,不再提,而是如同開玩笑說:“不管怎樣,都該謝謝你昨晚救我一命……今天這頓飯我請客吧,你應該會賞臉給機會的哦?”
謝闌深修長的指握著茶杯輕晃,聽她用拿捏似的語氣跟他商量,薄唇勾勒出了弧度:“給你機會。”
薑奈鬆了口氣,順勢提起了自己還有工作的事情。
卻隻字不提自己試鏡的電影角色落選,被內定。
謝闌深最擅長就是揣摩人心,又怎麼會聽不懂她病還沒全好,就想工作了。
片刻後,他喝下完全涼掉的茶水,嗓音沉靜地簡述著他的安排:“我送你回申城。”
薑奈直到這餐素食吃完,都沒弄懂謝闌深為什麼送自己回申城。
兩個城市距離不近,來回坐飛機也要好幾個小時。
謝闌深向來做出的決策,是無人能改變的。
薑奈即便是不想他這般勞累,也隻能把這份情感壓在心底。
秦舒苒是個可以傾訴的對象,薑奈一字不漏地將謝闌深要送自己回申城的話,告訴了她。
——「謝總送你?你們現在是在哪?」
薑奈:「天梵寺,拜拜。」
秦舒苒不愧是敬業的經紀人:「去求事業麼?」
薑奈事業姻緣平安都求了的,隻是先前沒好意思跟謝闌深說。
「感動啊,難得你有這份求神拜佛的心,去拜拜也好,讓神仙保佑你轉型主流圈這事順利點,對了……聽說天梵寺是姻緣的顯靈聖地,摸完土地公會更靈驗,你去了沒有?」
薑奈看著這條消息眨眨眼,問了過去:「是嗎?」
她的表情很訝異,使得旁邊的謝闌深掃見後,停下腳步問她:“怎麼了?”
兩人相處時,他的關注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她身上。
聊天下來,最經常聽見的一句話,就是他在問她。
薑奈握緊手機,輕聲解釋:“我經紀人說,拜拜完……要去摸土地公的。”
謝闌深還是第一次聽說,剛出寺廟也不遠,便帶她折回去。
“是土地公?”
“嗯。”
站在土地公的銅像前,薑奈其實是有點難以下手。
她濃翹的眼睫輕眨,偷偷地看了看四周路過的香客,又看向了謝闌深。
謝闌深被她小動作惹得眼底有了很淺的笑,高挺的身形靠過來半寸,替她擋著。
見薑奈還是害羞,索性修長有力的兩指,去握起她白細的手腕:“我陪你,先摸哪個部位?”
謝闌深的舉動很自然,給她一種心無旁騖的感覺。
但是薑奈的心卻亂了,被他胸膛靠近時,穿透而來的溫度,以及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給攪得天翻地覆。
過分乾淨的指尖,被謝闌深引導著,碰到了土地公的鼻子。
“這樣行嗎?”
男人薄唇張開在她耳旁響起嗓音,溫熱氣流劃過她的肌膚。
薑奈提醒自己,這樣下去該不成體統了。
她手指蜷縮了下,悄然地歪一下頭,恰巧白嫩的額頭挨到了他精致輪廓的下顎,清晰的肌膚相貼,意外地使得原本就挨得極近的兩人默契的停了下來。
謝闌深腳步沒讓開半寸,低頭,眸色極深地鎖著她。
薑奈沒有勇氣,繼續與他對視的,因為終於意識到兩人在泗城的兩次相處中,已經越來越不受控製的超出了——久彆重逢後的正常朋友關係。
她呼吸有點窒息,猜不透謝闌深到底是什麼心思。
好在秦舒苒發來的新消息,解救了她。
薑奈打開一看:「是啊,摸土地公的鼻子是生兒子,摸兩隻眼睛生雙胞胎……」
後麵的字,她沒有看完。
濃翹的眼睫在緊張的顫抖。
因為,謝闌深也在看,逐字地看完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