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闌深沒有開專車去, 原因無他,不想引人注目而已。
低調的商務車是在酒店的地下車場停駛下,隔著電梯還有一些距離, 他讓薑奈先下車走, 安排一位秘書隨行,而自身晚了十分鐘進場。
薑奈與他在這方麵很有默契達成共識, 不願意彼此關係被外界拿來做談資。
何況她身為公眾人物, 一言一行本來就受到媒體關注。
倘若還和謝家的家主扯上關係, 對她而言, 並不是件好事。
待進場走紅毯後, 周身圍繞的鎂光燈, 打在薑奈身上,仿佛是回到塵世當中, 身處在了紙醉金迷的名利場世界裡。
簽完字,又配合媒體拍了照, 才緩緩踏入頒獎典禮的內場。
在這內娛裡的活動都是按照實績去排咖位的,薑奈雖然是古偶流量小花, 卻沒有電影獎杯加身, 出席活動,都是被安排到第三排。而這次,她剛出道時,零片酬出演的一部文藝小成本的電影, 沒想到幾年後意外入圍獲獎。
這對薑奈來說,等於是提前在主流圈內嶄露頭角,而她的排位也被重新洗牌。
被舉辦方, 安置在了第二排。
這會兒,薑奈提著裙擺, 已經找到了貼著自己名字的座椅,剛落座,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側頭望去,是穿著粉紅色高定禮服的遲珠:“嗨,恭喜呀,聽說你主演的那部《第四顆星》獲獎了。”
薑奈微笑頷首,原本也想恭喜遲珠去年的一部電影入圍,奈何嗓子不給力。
遲珠悄聲地問她:“你當初怎麼會出演《第四顆星》的主角呀,聽說那時候導演找不到人,跑龍套的群演都是自己上的。”
薑奈現在回想了下,當初會答應參演是個意外。
《第四顆星》導演那時候在橫店挑演員,剛巧她去試鏡另一部戲走錯房間,就被選上了,後來劇組拍到一半經費短缺,差點就搞眾籌了,薑奈也不忍拿導演的片酬。
再後來電影上映,這樣的文藝片在市場上受眾不多,票房和當時排片低得可憐。
不過沒想到口碑上一路逆流而上,評分也高的讓人意外。
恍惚幾秒,待回過神時。
發現遲珠又靠近過來,在暗處,還用手揉了下她腰際,先笑著說:“這小腰看著都眼饞。”倒是一副不介意薑奈高冷不說話,還問道:“你這身衣服麵料好滑啊,是私人訂製的吧?哪個設計師的?”
薑奈低垂眼睫,用手機編輯了設計師的名字,給她看。
遲珠以為薑奈是不願被周圍的人聽去,眨眨眼:“很貴哦。”
一件私人高定裙,就能抵的過她今晚這身十條禮服了。
視線,又在薑奈窈窕的身段掃了一圈,落到她纖白手腕的鐲子上:“我的天,你這是古董吧?”
遲珠眼尖毒辣,是個識貨的。
不枉費她平時死記硬背一些名牌,一眼就看出了薑奈今晚看似打扮的樸素,實際身價不菲。
薑奈指尖輕輕轉動鐲子,目光極淺落在上麵。
遲珠還在說:“我們都恨不得把脖子戴滿鑽石珠寶,誰曉得你一個古董鐲就能碾壓全場了,薑姐姐,我聽私下說你沒有靠山,怎麼就這麼不能信呢,真的捏?”
薑奈被她故意造作的語氣惹得一笑,而遲珠趁熱問:“共享資源嘛。”
“我沒有靠山。”薑奈一字字的打給她看,下句是:“抱歉,沒辦法跟你共享資源。”
遲珠見她用手機打字,也跟著學:“好的吧,薑姐姐你要沒靠山,我給你介紹幾個?你看前排最尾端坐的那排,來之前我打聽過了,都是資本圈的大佬,要能搭上一個,有福同享啊。”
薑奈逐字看完,抬起眼眸朝一排的左側最尾端看過去。
正好,視線撞見了謝闌深的身影在暗處坐下,他的座椅是不貼名字的,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薑奈唇角不自知的彎起,弧度還沒上去,轉眼又看了一個穿著黑色深v禮服的女人緩緩出現,太顯眼的原因是這件禮服大膽開到了腰部,穿著比今晚走紅毯的女明星都要放得開。
而那張臉,薑奈見過一次就已經夠印象深刻了。
是鐘汀若。
她與人換了座位,走到謝闌深的旁邊坐下,很暗的燈光襯托著兩人的身影。
薑奈幾乎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
因為她會無法自控地去想,鐘汀若和謝闌深之間的那個百年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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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獎典禮還沒正式開始,場內都要熱鬨一片。
第一排尾端暗處,應該算是最安靜的,鐘汀若剛坐下,將鑲鑽的包擱在腿上,轉頭望向身旁的男人,調侃道:“稀客啊,今晚的主辦方絕對做夢都要樂死了。”
謝闌深淡淡看著台上,話不多,連眼風都沒一秒是掃向鐘汀若姣好的身材:“嗯。”
鐘汀若自然是注意到了薑奈坐在後麵遠處,隻是女人心思作祟,不願意提,在暗燈下打量著謝闌深,發現他領帶係的不夠整潔,係法也不是他常用的,而是傳統的溫莎結。
愣了少許,視線往上一點,還看見了襯衣領口微露出的一抹極淺痕跡。
身為女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抹痕跡,是唇印。
鐘汀若的笑容淡下:“還是第一次看你係溫莎結啊。”
“薑奈係的。”謝闌深倒是在她麵前,一點也不避嫌與薑奈的關係。
是已經親密到了給他係領帶,將唇印落到他修長的脖側上了。
鐘汀若說不嫉妒,是假的。
她少女時期情竇初開,第一個愛上的男人就是謝闌深。
那時的書本上,日記裡,一頁頁都是寫滿了關於對謝闌深的愛意,後來得知鐘家與謝家有百年婚約,她的堂姐又比謝闌深年長十歲,這個婚約,按著順序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鐘汀若還記得能嫁給心上人的那種喜悅感,是沒有任何金錢權勢能代替的。
她期盼過於謝闌深轟轟烈烈的談戀愛,也幻想過成為他此生白頭偕老的女人,哪怕是第一次戀愛,初吻,初夜都是想著,能毫無保留的給他的。
而現實狠狠地,讓她嘗到了什麼叫做求而不得。
是後來,謝闌深掌權謝家,為了與內部老臣鬥爭,需要鐘家的支持,而她,便淪為了這場權欲下的犧牲品。
那時謝闌深給鐘家開足了豐厚的條件,似乎是終於對她有那麼一丁點的憐憫,也給她做出補償。
謝家和鐘家的婚約不變,她頂著未婚妻的頭銜三年。
等三年期限過去,百年婚約解除,謝闌深親自為她選中了一家實力雄厚的豪門,嫁過去後,有謝家做最大的靠山,日子算過得順心如意,隻是前夫再怎麼優秀,在她眼裡也不敵謝闌深的萬分之一的。
這段婚姻她表麵維持的辛苦,日思夜想的,都是謝闌深。
好在這幾年感到欣慰的是,謝闌深身邊沒有女人。
鐘汀若心想,當時離婚,是因為前夫家要她懷孕生子。
而她到底是對謝家那段婚約抱有一絲幻想。
與其跟一個不愛的男人傳宗接代,她情願回到謝闌深的身邊。
可結果呢,鐘汀若往往沒想到,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出現在她深愛入骨的男人身邊。
薑奈,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孤女,靠著幾分動人姿色在娛樂圈打拚,憑什麼入了謝闌深的眼?
鐘汀若不甘心自己會輸給薑奈,至今,想到這些,都叫她心底劃過暫短的恨意,微微轉頭,借著光,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薑奈,唇角冷冷往下壓。
早晚有一天,她要弄死這個女人。
讓薑奈知道,碰了她的男人,要付出什麼代價。
二十分鐘後。
內場的燈光全暗下來了,舞台上主持人先說了幾分鐘的開場白,又調侃了幾個明星大腕。
在場的氣氛很快被活躍起來,頒獎典禮正式開始,而薑奈的電影被排在中央,要等上一等。
她有些心不在焉,壓根沒怎麼去聽旁邊的遲珠說話:“我們劇組的副導尤意,聽說她在學校時期拍的第一部電影,也入圍了……不過今晚沒來,我看她朋友圈是在給外婆慶生,一大家子人,她媽好美啊,尤意怎麼就沒遺傳到外婆家的絕美顏值呢。”
薑奈的視線,淡淡看著舞台上的影帝致詞,遲珠冷不了的,突然冒出一句:“奚萬清啊,我跟他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