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很暗了, 唯有燈光沿著謝闌深的肩膀浸透而下,薑奈窩在他懷裡,安靜地看了半天, 享受著兩人在窄小空間裡獨處, 又抬起手臂去抱緊他的脖子,臉蛋去貼:“想回家了。”
這兒已經不是她的家, 童年時期那點回憶幾乎記不起來。
薑奈心知, 從今往後謝闌深在的地方, 才是她的家。
“那整理下東西, 我帶你走。”
謝闌深薄唇碰了碰她白皙的耳朵, 溫熱氣息絲絲也透過來, 讓薑奈心尖酥麻麻的,在那吻要落到她唇角時, 紅著臉彎腰逃開,手指扶著膝蓋站起, 低眸看先前學她坐在地板上的男人,輕聲說:“回去親。”
她把要拿走的東西整理好, 找了個乾淨的紙盒子裝, 遞給謝闌深後,想跟大伯打個招呼先走。
薑奈沒有想留下吃飯的意思,一是薑家今晚是在招待薑瀅的男朋友。二是謝闌深齋戒食素,上桌也動不了幾筷的。
正走到廚房時, 門沒關,倒是先看到大伯母和薑瀅在聊起這套老房子。
“薑奈今晚無緣無故帶男朋友回來見奶奶,不會是打這房子注意吧?”薑瀅在旁邊幫著洗青菜, 似抱怨地說:“我都跟阿楠說過了,等結婚時, 奶奶會把房子給我做嫁妝。”
薑瀅還有個讀初中的親弟弟,父母住的那套,是沒辦法要走,她自己沒什麼本事,工作也就混混前台,賺的那點錢都拿去買名牌衣服了。
於是惦記上了老太太住的這套房子,鬨著想當嫁妝充而子。
袁婉荷將高壓鍋打開,燉的雞已經沸騰了,往外冒著熱氣兒,放了把鹽後,才抬起頭說話:“她要什麼房子啊?這房子是老二生前沒儘到孝,給老太太養老住。想要的話,讓她去找那個短命的爹要吧。”
頓了幾秒,又恨鐵不成鋼地數落起了薑瀅:“你看看你!從小薑奈學跳舞,你也學……結果人家進娛樂圈當明星,你連舞蹈學院都考不上,白花了我跟你爸幾十萬。”
薑瀅臉上表情不好看:“我不是給你們找了個金龜婿嘛。”
說到這個,袁婉荷才消氣兩分,總而言之地說:“她爸當初要沒迷上炒股,老太太早就住大彆墅去了,說起來,薑奈有什麼資格要回房子啊,真是晦氣死了。”
薑瀅附和道:“依我看……二叔破產時就不該把大彆墅抵押出去還債的,給奶奶多好啊,反正也還不清。”
袁婉荷轉身將雞湯盛出來,使喚道:“端桌上去吧。”
薑瀅小心翼翼捧著熱騰騰的雞湯走出去,撞見薑奈正和薑明誌站在走廊上說要離開的事。
薑明誌表而功夫做的到位,卻沒有多挽留。
當初從薑元洲的公司及時撤股離開,到底說起來也是股東之一,就怕那些千萬債務找到薑家,急於跟薑奈這個親侄女撇清關係。如今薑明誌拿捏不住她把債務還清沒有,又怕薑奈本事大了,多回來幾次,難免會惦記上老太太手上的家產。
客道話說完,薑奈讓謝闌深在外而等,走之前。
她叫住了薑瀅。
薑瀅還在偷看謝闌深門外的身影呢,心想這男人皮相是好,就不知道在客廳聽說薑奈欠了千萬債務後,會不會想分手,防不勝防地被薑奈叫住:“啊?”
薑奈說:“這套房子產權寫的是我名字,奶奶隻有居住權。”
薑瀅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這個乾嗎?”
薑奈隨即笑了笑:“聽不懂啊?那就當我說著玩。”
扔下這兩句話,她謝絕了薑明誌熱情送自己下樓,與謝闌深並肩走下樓梯,身影對這裡是沒有半點留念。
過了幾秒,薑瀅才反應是什麼意思。
薑奈這是聽到了廚房裡的話,告訴她,想要房子當嫁妝,沒夢!
居民樓下。
俞睿早就備好車停駛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見濃墨的夜幕下,薑奈與謝闌深緩緩出現,連忙從駕駛座下去,又繞到後座打開車門:“謝總……”他話落,看了眼旁邊的薑奈,笑容更深,恭敬地道:“謝夫人。”
這一聲正式的稱呼,似乎瞬間讓薑奈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羞澀靦腆中,帶了點真實感,她和謝闌深是有名有份的合法夫妻了。
謝闌深似乎也對這個稱呼感到興趣,將紙盒遞給俞睿,單手扶她上車時,薄唇扯出笑痕:“謝夫人,小心點。”
薑奈沒好氣看了他眼,感覺腰肢被手掌覆上,那一塊地方都連著心臟在發熱的。
坐到後座後,謝闌深毫無鋪墊地問她:“你跟薑瀅說了什麼?”
方才離開前,薑奈特意叫住薑瀅說會話,沒有逃過他的視線。
薑奈腦袋靠在他肩膀處,有前排俞睿在場,倒是沒和他多親密,纖細的手滑向了男人溫暖的手掌心,輕聲說出在廚房外聽到的那些話。
談不上難受,為這些人不值得。
但是薑奈也不會將老房子讓出去的,給奶奶住,是為了成全薑元洲生前的孝。
倘若是被當做嫁妝打包給薑瀅,這成什麼了?
哪怕薑奈這樣佛係寡淡的性格,也不可能眼睜睜給出去的。
她知道謝闌深注視著自己,唇角故意揚起柔美的笑容,意示沒什麼大不了:“如果要鬨到打官司的地步話……還得麻煩謝總公司的律師團借我幾日。”
謝闌深的精英團隊,算是業內中最頂尖的,拿來打這種官司,實在是大材小用。
薑奈想了想,又小聲補充道:“我會好好感謝你的。”
謝闌深戲謔道:“怎麼謝?”
薑奈從他眼中明白什麼,假裝不懂,去看窗外的夜景。
在同一時間的老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