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之前,寧知星就聽二叔說過,他們這回來,是要見一見肖爺爺的一位朋友。
二叔說了,肖爺爺的這位朋友應當是位教授,寧知星當時在心裡便描摹出了個和肖爺爺如出一轍的儒雅老人形態。
可沒想到,她看到的人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來的這位教授叫陳博學,是省城科技大學物理係的教授。
他看上去比肖爺爺還大上幾歲,按照年齡來算,應該是已經退休的年紀,不過這年頭關於退休的政策不太嚴格,在職也挺正常。
要寧知星意外的不是對方的身份,而是陳教授的外表。
雖然名字聽著就文質彬彬,可陳教授的氣質格外鋒利,看著十分剛硬,不笑的時候總給人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正想著事,寧知星就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而後便有什麼東西被塞到了手裡。
肖燁認真道:“給你吃,好吃。”
寧知星下意識地捏緊這才發覺,這回塞到手裡的東西體積不算很小,還略微有些……硬?
感受到了棱角的她疑惑地一看卻隻看到了個紙包,裡麵的東西看著挺方正。
頂著肖燁期待的目光,她把這紙包打卡,臉上的神情就更驚訝了,這紙包著的東西居然是巧克力。
這個年代有巧克力嗎?
肖燁倒也沒忘了寧知中,同樣是遞了一包過去,可完全沒有分神多關注他的想法。
寧知中不懂妹妹怎麼能做到看著好吃的發呆,他不假思索地把巧克力往嘴裡一塞,頭一回吃這東西的一下把自己的嘴巴塞得滿滿,含糊道:“阿星,你也次,好次,謝謝!”
有了好東西哪能忘記妹妹,雖然妹妹手上的更多,他還是毫不吝嗇地塞了一塊到寧知星的嘴裡,略微一猶豫,也往肖燁的嘴裡塞了一塊。
他感覺肖燁似乎僵了一下,不過不打緊,反正他稍微用力就塞進去了,看著肖燁和寧知星也開始吃,他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吃的東西就是要一起分享,才能得到成倍的快樂!
看著幾個孩子在那其樂融融,寧振強卻繃緊了臉。
大意了,他記得提醒兩個孩子到城裡來得和人好好打招呼,卻忘了他們家有兩個實心眼的娃。
阿星還好,她本來就不太愛收彆人東西也不喜歡在外麵吃東西。
可阿中……寧振強懷疑如果有人拿個什麼好吃的誘惑寧知中非但能把自己賣了,還能把妹妹都給打包賣了!
看來晚點得好好地和他們強調一番。
“建國,你們家肖燁現在和人相處得來了?”
肖建國搖了搖頭:“哪能那麼快?他還是那個老毛病,聊不來的人就不太愛聊,不過比以前好多了。”
陳博學略一沉吟:“其實這樣也未必不好,本來人生在世,就不是每個人都得八麵玲瓏,而且現在還小,慢慢來嘛。”
陳博學的眼中不時有精光閃過。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走的是一條正確的路,單看肖燁就看出來了,之前老肖說肖燁自閉,現在肖燁和同樣聰明的孩子待在一起,這不就話多又主動了?
……
C市儀表廠?
寧知星抬頭看著門邊的牌子有些疑惑,他們到這是做什麼的?她記得上回明明聽人說過,肖爺爺是在機械廠上班。
這機械廠和儀表廠應該不太一樣吧?
她看了眼旁邊的哥哥,哥哥就像是來春遊般興致勃勃,完全不好奇來這乾嘛。
也是,他們以前哪有這種機會,東城小學旁邊都是民房,他們連縣裡的工廠都沒去過。
再看看另一邊的肖燁,那也一樣完全不好奇,顯得有些不太關心。
陳博學自然而然地上前接過了“導遊”的工作,他笑得真誠時倒也終於能看出幾分儒雅。
“我聽建國說過,你們以前都沒來過這種地方,今天正好,帶你們進去參觀參觀。”
參觀?對了,儀表廠是做什麼的?
在想到這個問題的瞬間,寧知星的那點好奇心便被勾了起來。
她從前時常覺得自己後世在網絡世界徜徉也算是見多識廣,可現在卻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懂的事情還有好多。
就比如這儀表廠,她隻能顧名思義,聯想到儀器表盤,可具體生產的產品,她好像乍一想居然還數不出超過五樣。
“這家儀表廠呢,其實員工都是之前機械廠的員工,後來因為對儀表有需求,便專門成立了這間工廠。”陳博學像是來過了好幾次,熟門熟路地拐著彎,到了實驗室的門口。
說是
實驗室其實有些高抬了這個地方,這裡也就是個少了些生產儀器多了些實驗儀器的廠房。
寧知星好奇地往裡張望,眼前的這個世界對她有些新奇,畢竟在這之前她既沒進過廠也沒進過實驗室。
隻見這些整齊擺放地桌子上全是各種各樣半成品的儀表。
不對,不是半成品,隻是沒裝外殼,旁邊還放了立式放大鏡,應該是為了能夠觀察裡麵機械結構的運轉。
實驗室裡隻有兩個員工,看到來人毫無意外,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時不時還向陳博學丟過來個崇拜的小眼神。
陳博學替幾個孩子準備了椅子,他不拖泥帶水,直接開始介紹:“你們知道這個儀器是做什麼的嗎?”
寧知星看著這儀器覺得眼熟又陌生,這儀器是長在一條水平管道上麵的,下麵那管道兩頭寬闊,隻是這在哪看過呢?
陳博學隻是稍一停頓便直接自己回答:“這東西呢是不是特彆像個渦輪?它叫做渦輪式水表,是用來計算水管裡流了多少水用的。”
聽到這解說,寧知星便終於從記憶裡捕捉到了久遠的記憶,隻是她印象裡的水表和這已經有很大區彆了。
“那你們又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們要生產水表呢?”
明明是對著三個孩子,陳博學卻絲毫沒有敷衍糊弄的感覺,仔細地把自己知道的東西講得更清楚一些。
簡單來說,就是國家之前的自來水收費比較簡單粗暴,一般是兩種收費方式,一呢是找個看水龍頭的人,大家按著票或者錢拿著桶排隊領水;二呢,是直接按照人頭收費。
“所以這會導致什麼樣的問題呢?”陳博學指引著三個孩子開始思考。
肖燁:“人多的時候會排隊。”他對這點特彆有感悟,畢竟家附近的那提水點每天都有人在排隊。
寧振濤:“肯定很累,要提著水跑來跑去可辛苦了。”
寧知星:“按人頭收費不公平,用水多和用水少收一樣的錢,要是家裡有人覺得吃了虧,肯定會偷偷弄很多水出來的。”家裡有寧奶奶,對於類似的心理寧知星還是頗有感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