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水仙正抱著炒熱的鹽沙包按肚子,趴臥在床上直哼哼。就聽嘭的一聲,門被暴力踹開,也不知道自己那門是否還見在,一個人影猛撲過來。馮水仙驚訝的扭過身,眼角餘光瞥到人,也不待看清,直接扯開鹽沙包來了一招仙女散花,緊接著一個懶驢打滾,披著被子赤著腳就要往屋外跑。
那男人在煙塵中揮舞了兩下,一把從背後扣住馮水仙肩膀。馮水仙順間萎了,那力度估計自己掙紮肯定落不下好處,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縮著身子抱起頭。“嗚嗚嗚,好漢爺,我就是一窮苦寡婦,要錢沒有要命不給,後園我還買了點調料,您手頭急先拿去用用,彆打我我怕疼……”
赤瑾哭笑不得擦了一把臉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壓低聲音罵道:“馮水仙你這個蠢貨!”
“是是是,大俠說得對,我是蠢貨。”聽聲音有些耳熟,猛一抬頭,“赤瑾?你個混蛋!都沒事了你還走什麼窗戶!白天不能來啊!來就來你還敢踹我大門,你想怎的,你想怎的?”一見是熟人,馮水仙剛才那慫貨的樣子立刻收了起來,凶巴巴的接連噴了一串。
赤瑾甩開手,直接坐在馮水仙床頭,扯了掛在一邊的乾淨布巾往臉上擦。這又是碎鹽又是細沙,搞的眼睛生疼,睡覺還抱著暗器,怎麼說她好?
本來挺直了腰,沒一會馮水仙就感覺那難受的勁又湧了上來,有氣無力的手腳並用,繞過赤瑾拱進床裡頭窩下來,當著人麵不好意思哼唧,懊惱的使勁拱了兩下枕頭。
赤瑾在眼睛附近胡亂抹了幾把,在豆大光火下瞧著馮水仙,她的一張俏臉透出不正常的蒼白,連嘴唇也變成淺淡的粉色,明明咋呼的厲害,偏偏看出柔弱的味道:“怎麼?剛才把你嚇壞了。”
“才沒有呢,下次不許走窗子了。”馮水仙瞥了人一眼,按住胸口還在突突笑的心臟,依舊窩著不動。
“那你這是?”眼神順著隆起的被子一路向下,她白嫩的腳尖纖纖細細的,勾著腳從被窩裡漏了出一個尖尖,搭在床鋪上從沒見過的墊子上,那墊子上有點點血跡。著還是受傷了?扭轉身形一把就抓住要扯起來查看。
馮水仙也順著赤瑾目光瞧見自己沾了血的軟墊,連被子也顧不得趕緊撲著蓋在了小墊上麵,像隻□□一樣整個人糊在小墊上麵,麵頰騰的紅成了一片,“看什麼看!再看挖掉你的狗眼!”
赤瑾以為馮水仙有事瞞著自己,強硬的想要掀開壓在自己手上的那雙微涼小爪,又怕太用力弄傷了對方。兩人僵持片刻,馮水仙先敗下陣來,垂著頭靦腆起來,用兩人能聽清的聲音的低低嘀咕:“有什麼,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女人來癸水啊?”
忽然想起記得女人都有這麼回事,赤瑾大窘,故作鎮定的抽回手。心中暗罵,怎麼會有這麼邋遢的女人,剛才自己竟然還用手蘸了聞了聞,回去就把那個手指剁了!還擔心這種女人被人如何如何,沒心沒肺的她怎麼可能有事?肯定是自己亂想。
“那你那麼難受做什麼?”赤瑾想轉換話題,剛問完就後悔了。
“還不都是,都是我貪涼吃多了西瓜,然後,誰知道就這樣了,忽然就疼了,還弄了一褲子都是。哎我和你說這個做什麼,你好好坐著,我給你打水洗臉。”馮水仙使勁抓抓頭,作勢要爬起來。都是自己一時馬虎大意,忘記最近快月事的事情,趕著天氣熱圖一時嘴巴快活,就使勁吃西瓜,哪成想今天在雅間正趴著吹風,忽然就血氣下湧了,一股熱流出來,不光弄臟一套裙子,悲勒個催的竟然還被赤瑾看到,這以後還怎麼見人。
“算了,我來取東西,還要趕回去,你歇著吧。”赤瑾不知心裡是怎樣五味陳雜的感覺,又慶幸馮水仙沒事,又懊惱竟然搞了這麼大的烏龍。
“你還真藏我店裡了啊?先告訴我藏哪裡了,可彆是灶堂裡,燒了的話可怪不得我。”馮水仙想著這兩天自己可清理了屋子,趕緊撇清關係。
赤瑾站起身,向樓下走去,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也沒扭頭,乾脆利索的吐出兩個字,“醬缸。”
“哎呀?是原來剩個底的青黑色的那個麼?很大個的放在後院裡的?我還以為下麵是乾了的一個醬塊子,幸虧當時沒舍得丟。那個,哎呀等等,我今天白天剛買了點醬又給填滿了,會不會麻煩?”馮水仙披著被子,趕緊套上鞋子狗腿的跟在後麵,記得自己可是包圓了油鹽鋪老板家所有剩餘的大醬,還拿著大木勺在裡麵攪了攪,可彆讓自己不小心給弄壞了。
果然,掀開簾子就瞧見赤瑾在後園,正對著滿缸的大醬瞪眼,馮水仙仰著頭,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這個,我真不知道,真的。要不我給你找個火筷子撈撈試試?”
看著快齊腰的黑漆漆的大缸,赤瑾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索性不管不顧伸手在醬缸裡使勁劃拉幾下,直接拎個滴答著醬汁的不知什麼小包翻牆而出,連招呼也不打一個,顯然是不肯再看一眼這個讓自己鬨死個心的女人了。
馮水仙目送著大俠矯健身影融入進靜謐的夜色中,嘖嘖嘴:“真是好身手,跟會飛似的。哎喲可惜了我的大醬,這連衣服粘帶手掌裹著,起碼有二斤,我得做多少醬肉來著。”遭天譴一樣小腹的墜痛又一陣攪,捂住哼唧著,披著被子扶著牆,趕緊回床上躺著才是正理。
赤瑾手中拎著東西不方便,索性一橫心直接甩了甩上麵的黏汁,也不顧許多揣在懷裡。最近大概是犯了太歲,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倒黴。給暗哨打了招呼,回府剛一進門,就給朱瑜撞了個正著。朱瑜捏著鼻子向後連連退了幾步。皺著眉頭打量,“你這是掉糞坑裡了?快去洗乾淨,想熏死侯爺麼?”
赤瑾明知道剛才跑動,身上的醬味會隨著運功發熱散發的更厲害,故意貼近朱瑜把懷裡臟兮兮的小包托著往前遞,“你看,兄弟一場,你我總是爭,今天就把邀功的機會讓給你好了。”
“快拿開!”朱瑜白了臉,滿臉厭惡的撇過頭。熟悉自己師弟的赤瑾這才發現,速來愛乾淨的師弟也並不是時刻都能保持笑麵狐的模樣,隻一包大醬就破功了啊。
朱瑜被熏的發自內心的難受,自從在馮水仙那住過赤瑾模樣越發猥瑣起來,實在可惡,哪怕明知師兄做事穩妥,在這黏黏糊糊的東西裡麵肯定有幾層油紙包護著,也實在不忍心下手。
見朱瑜這個模樣赤瑾越發得意,果然像馮水仙那女人說的,看到彆人不爽自己心裡就會舒服許多。暗中得意了一番,又把手指塞進口中吮出咂咂的聲響,“說起來,真是好味道,來來給你嘗嘗。”
朱瑜皺著眉,被赤瑾在臉上吹看口氣,一副要嘔出來的樣子,捂著嘴幾乎靠在牆上。正要緊關頭,一桶冷水從天而降,把兩人澆了個透心涼,還沒等轉過頭又一桶水潑過來,哪怕赤瑾都跳了起來也沒躲過,有人高聲說著:“侯爺吩咐,兩位今晚回房沐浴,那東西清理了交與在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