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房簷這怎麼行,且不說那房簷上的磚瓦難得。可都是當初在小侯爺支持下,和赤瑾好不容易淘弄下來請專人貼上,供公主殿下看雨景專用的。這還一次沒用上呢,怎麼可以胡亂拆?話說回來,改風水一次可以兩次可以,總不能蹬鼻子賞臉搞的自己好像拆房子一樣吧。
馮水仙立刻就不願意了,冷下臉來:“李掌櫃,您到底想怎麼著?是不是把我這小酒館拆吧拆吧空出地麵,您這兒風水就暢快了?再一再二可以,再三再四就有點過了吧?”
“馮老板,您看我這又不是不給銀子,下不為例好吧?”吃準了馮水仙會扒房簷一樣,李掌櫃挺著胸脯,擺出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繼續說。
“不行,這房簷無論如何也不能扒。不是我說啊李掌櫃,我這扒開房簷能對您有什麼好處?這都折騰多久了?店子裡的生意可是見了起色?”馮水仙平時說話就大大咧咧的,這人一不高興,說話就更不中聽起來,一句話就戳中了李掌櫃的軟肋。
“還不都是你這破爛酒館害的,要不是酒館擋了我們風水,我店裡怎麼會一直沒有客人!”李掌櫃見馮水仙說絕對不行,也懶得維持表麵的客氣。
“你講理不講理,前麵幾個老板可都沒敢和我說這個。跑這街上賣那麼貴東西,賣不出去全怪你們搬錯了位置,是我讓你盤的那鋪子嗎?可是我讓你賣的錦緞?”馮水仙怒氣值蹭蹭的往上竄,這時早已把公主殿下忘在了腦後,鬥雞一樣紅著臉叉著腰做出一副要吵架的樣子。
兩個人聲音越來越大,樓上一直偷聽的侍女都探下頭來,正巧李掌櫃氣急推了馮水仙一把,馮水仙沒有防備一屁股就坐在了樓梯上,還好肉厚摔的不是很疼,饒是如此也哎喲哎呦直叫喚,小侍女見狀趕緊縮回去稟告了公主殿下。
趕來勸架的王家嫂子見了,趕緊奔過去攙扶,一邊說和著:“李掌櫃,這就是您的不對了,再怎麼樣,也不能跟個寡婦動手,有話好好說嘛,大家都是講道理的。”
李掌櫃被馮水仙了噴一臉唾沫星子,正氣的要死,周圍鄰裡卻圍上來,都上來說怎麼可以欺負女人,是李掌櫃過分了。李掌櫃心中激憤這幫刁民故意在一起為難自己,可巧這時候小鄭從外麵買了雞蛋回來,一眼就瞧見馮水仙坐在樓梯上讓人攙著想要起來,那對麵一副壞人模樣的掌櫃看起來就是剛動了手的架勢。立刻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也不管對麵掌櫃是什麼人,直接扯了衣領拖到了大道上中央,狠狠慣在了地上。
李掌櫃還反抓著小鄭的手想要抵抗,力氣不敵給推搡的幾乎滾倒,一看就是上好料子的長袍都粘染了塵土。氣的爬起身抖著狗油胡直叫罵:“好你個潑婦,彆以為奸夫來了就能給你撐腰,你等著,你等著,非要把你家房頂扒開不可!”
常年在外打架鬥毆的小鄭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主,抄起一個條凳就衝著李掌櫃飛了過去,從未見過的凶惡模樣:“滾!再來搗亂,小心你的狗腿!”
馮水仙雖然抱著撒潑打滾的打算,可是轉念一想,還真怕小鄭一衝動出去打壞了人。萬一要是惹了官司,自己雖然可以厚著臉皮求公主殿下求小侯爺容情,可是少年在衙門裡麵吃了苦,自己可防不住的。趕忙顛顛跑出來一把抱住小鄭的手臂往酒館裡拉扯,“彆打彆打,咱不跟畜生一般見識。”
對麵那露出醜惡嘴臉的李掌櫃聽言怒火燒的更厲害,“怎麼的,被說破好事也知道沒臉了?識相的趕緊給大爺賠罪,知道我們家老爺是誰麼?”
“賠你的大腦袋!知道你的大腦袋,呸!”馮水仙抱著小鄭手臂,從少年身後探出頭,對著李掌櫃就一口唾沫,最看不得那副狗仗人勢小人得誌的模樣。
李老板一跳沒躲開,唾沫正好粘在腳麵上,氣的直蹦達,又叫罵了幾句,可是看著馮水仙拉人進屋,卻也拉不下臉真的像個婦人一樣站在路中間罵街,氣哼哼的轉回鋪子商量對策去了。
小鄭彆彆扭扭被扯回酒館,馮水仙怕他少年氣盛,將人按坐下來,“你老老實實在酒館呆著,不許去對麵找晦氣!嫂子您幫我看著他!”
熱心腸的王家嫂子剛把湊熱鬨的眾人勸回去,又被馮水仙抓了壯丁,“水仙你趕緊去樓上招呼客人,我剛剛看著有個女孩子跑出去了。”
“啊?那我趕緊上去。”馮水仙一急,提著裙子就要跑,小鄭卻黑著臉再次準備起身。“乾嘛!乾嘛去?老實坐著不許動!”馮水仙恨不得把小鄭五花大綁了,和梁上那些臘肉火腿掛一起。
“我去把凳子撿回來。”小鄭無奈的晃晃再次被抓緊的手臂,馮水仙這女人手勁還真不小。
“艾瑪我的凳子!”忽然想起自己東西還在外麵,馮水仙也不顧的抓小鄭了,屁顛屁顛先去把自己的凳子拖了回來,幸虧還沒被人撿走。拍打了下看看有沒有摔壞,這才整整衣襟跑上樓去。
做賊心虛的把腦袋從門縫裡擠過去,試探的呼喚一聲:“殿、殿下?”
公主殿下收回目光,剛才可是聽的真切、看的清楚,馮水仙並非性子懦弱的女子,就憑那一手撒潑吵架、往人身上吐唾沫的本事,便能看得出來,人倒是有趣的很。那麼她對小侯爺,怕是也有了什麼心思。收斂了笑意,“進來吧。”
馮水仙這才靦腆笑著擠進屋中,隨手把門關好,“都是我不好,慢待了殿下,殿下這次想吃什麼?啊對了,我剛醃了上好的梅肉,調製的甜醬汁,殿下一定喜歡。”貼著門板說著,就又要出去,像隻想逃命慌不擇路的大魚。
“回來。”公主殿下言簡意賅。
“啊?是的殿下。”
“你不必如此,像以前那樣便好。”見馮水仙緊張,公主殿下放緩了語氣。
“那我可做不到,殿下上次還救了我呢,定要比以前更敬重殿下才是。”馮水仙看著公主殿下的模樣,雖然一身常裝,卻遮擋不住風華絕代的氣質,若是著了宮服說不準自己就要噴鼻血了,可惜自己不是個男人,天可憐見,老天爺您若是讓我穿成小侯爺多好,我就可以直接帶公主殿下私奔,既省心又省力。
“救了你?這麼說,上次還是……”馮水仙的話顯然戳到了公主殿下的傷心事,少女扭過如同白天鵝一樣的頸子,垂下眼睛不再看馮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