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水仙發現, 公主殿下確實是不待見小侯爺了,端著架子不說,連眼神都欠奉,也不知這算不算是棒打鴛鴦道路上的一點小小進步, 隻是, 操作起來太尷尬,馮水仙覺得自己還是少用為妙。而後小侯爺送著公主殿下回去, 自然也沒顧得上向自己找茬,捏了一把汗總算平安度過了一天, 心力憔悴的馮水仙按著胸口壓下滿胸的惴惴不安, 再這樣下去更年期會提前的有木有!我果然還是太脆弱麼!
那盤被公主殿下賜名,一盤小黃鴨拉稀, 咳咳,也不知道到底進了誰的肚子。反正等馮水仙進去的時候,盤子已經空了, 連湯汁也沒剩下。也許是因為心情不佳, 這次殿下並沒有召見兩隻小鴨,讓兩個小東西白白餓了大半天肚子,下蛋都沒力氣了。忘了說,現在狀元和榜眼平均兩三天就貢獻一個蛋,馮水仙不把他們當小賠錢貨了。
沒兩天媒人就被王家嫂子領上了門,正趕上上午還沒上客人。馮水仙便招呼她們坐下喝茶吃點心,這媒人看起來有三四十歲,較不太準年紀。穿著打扮並不張揚, 隻是衣服滾邊用上豔色,又飾著小花,瞧著就新鮮喜氣。
這婦人雖然眉梢眼角染著風霜,眼睛柔和讓人忍不住親近。王家嫂子簡單介紹了下,說她年輕時也是個命苦的,丈夫因修房摔斷了腿,又有兩個孩兒,全靠著這女子一人撐起家業,因為太過勞累所以才看起來比正常年紀大了一些。又交口誇讚著,她是這一附近口碑最好的媒人,人又實在不說誑語,從未聽聞她會為了賞錢做些昧良心的事情。
“寡婦再嫁可不多見,不過你這年紀,怕也是找不到太好的人家,也不知你有什麼念想,說與我聽聽好做打算。”那婦人喝了馮水仙的杏仁茶,說的坦誠。
“都這個年紀了,還能指望什麼?隻盼著找個知情知趣性子隨和的,家裡人口簡單些,年歲嘛,不要大我太多,四十以內都沒關係。”馮水仙心中在默默流淚,相親都沒有經曆過,以前幾個男朋友都是自己勾搭的,這夢裡竟然變了要減價處理的二手貨了。還不能要求太高,真真是鬱悶的很,還得裝出一副害羞的模樣。
“年歲上,倒真是要求不高。可光是知情知趣,卻不好打聽了,我這手裡也有幾個,趕明兒個,我整理下挨個給你說說。對了,鐵匠鋪的胡老板家裡托我給他找續弦,人也才四十二歲,又是個強壯憨厚的漢子,你覺得行我就去問問?”媒人倒也不推脫,轉了轉眼睛想起一人。
當啷一聲,小鄭手裡的銅盆摔到了地上,剛燙好的筷子撒了滿地。馮水仙趕緊起身,小鄭平日做事最是穩重,今天這是怎麼了?湊近關切詢問著:“怎麼了這事?是不是昨天喝酒還頭暈?不行你去歇歇我來做。”
沒想到水仙姐真的把媒人找了過來,手裡做著事不由自主就頭聽起來,一不小心走神失了手,本打算被罵兩句,馮水仙這話卻讓小鄭耳朵紅了紅。直著眼睛看馮水仙使勁搖搖頭,馮水仙歪歪頭,怕是小鄭有話說?趕忙招呼了王家嫂子陪媒人聊天,自己幫著小鄭把灑落一地的筷子撿回後廚去重新燙洗。
“怎麼了?那人可是不妥?”馮水仙湊近小鄭耳邊低聲詢問。
“胡老板他狐臭嚴重的很,和他在一起那味道能熏眼睛疼,你千萬彆嫁給他。”小鄭還真是認識那人,第一反應就是那五大三粗的男人配不上柔弱可愛的水仙姐,也不避諱直接揭了人短處。
“哎呦那真是有點,有點彆扭。還是小正太好,知道關心姐姐,你放心,等你再大一點,姐姐也給你找個好人家。”身邊有個消息靈通的耳報讓馮水仙寬慰不少,這也免得自己盲婚啞嫁找個不合心意的,找男人是何其重要的事,一定要擦亮眼睛。大包大攬的拍拍小鄭肩膀許諾著,對方卻隻是沉默。
轉頭仔細詢問了,媒人卻也並沒欺瞞,印證了胡老板確是有些味道。為防以後真嫁錯人,馮水仙又在要求上又加了幾條:不能找藥罐子,不能要家裡有遺傳疾病的,不能賭博喝酒打老婆有怪癖,不能有敗家孩子極品親戚……原本是覺得馮水仙說的籠統,轉而要求多了卻又把媒人弄的直瞪眼。馮水仙趕忙安撫著媒人,包了紅包做辛苦錢,又用荷葉卷著自家做的熏雞,言說這事不著急慢慢來,反正自己這麼大歲數也不怕再耽誤,才把媒人歡歡喜喜送了出去。臨出門王家嫂子還笑罵,這女人二嫁竟是比閨女出門要求還繁瑣,是不是舍不得老鄰居啊。
此時此刻,小侯爺正在糾結於如何待那病懨懨的杜瑩霜姑娘。按照馮水仙所說,現在把杜姑娘找個穩妥的人家托養才是真的對她好。以她現在見不得光的身份,就算自己有心善待她把杜姑娘護在身邊,恐怕連給自己做妾侍都難,父親母親怕是不會允的。更何況馮水仙雖然說話直接粗魯了些,卻也有道理,留下她卻也並不是真的待她好,雖然小侯爺仍然覺得自己是一個能夠帶給女子幸福的男人。
可是那日漸對自己依賴了的小姑娘,小侯爺卻也不好和她說這些話。幾年未見,她出落的越發標誌起來,也不知性子是不是還像小時候那樣嬌憨。如果照直說了杜姑娘是否會聽,會不會誤會自己不願意照顧她?自己要怎麼才能開口去問?忽然想到,糟糕,竟然被馮水仙那小婦人帶歪了話題,明明這次約了公主殿下前去,本打算是找她詢問怎麼開解杜姑娘的。
唉,連帶公主殿下都誤會了自己,想解釋,殿下卻並不接話,直接談起了彆的。從朝堂局勢到屋後的小鴨,最近出的那些詩詞到小酒館後院埋的梅子酒,完全不提早晨撞進門來馮水仙副模樣。殿下對杜姑娘也是有所耳聞的,當自己提及,隻是淡淡撇過來一眼,淺笑中蘊著寒意,雖清冷,卻越發動人起來。隻是在她身邊,心跳就忍不住加快,似乎能聽到血液激蕩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