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憐惜小正太男兒有淚不輕彈, 還是舉手之勞給馮水仙做個順水人情,公主殿下直接吩咐錦雲出去,尋了外麵暗處等候著的侍衛用公主殿下的帖子去請了神醫聖手白大夫到了瓦街去。
馮水仙拉著小正太又給公主殿下磕了三個響頭,才把自己藏著的積蓄都塞進了他懷裡, 囑咐著碰見什麼也彆耽誤, 老娘等著他救命快回去。那白大夫在貧民百姓眼裡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是因為公主殿下的情麵, 卻連診金也推脫著不肯收。仔細給大娘瞧了舌苔把了脈,連平日吃的藥渣都撚了放在嘴裡嘗嘗, 這才開了方子讓小鄭去熬製了湯藥, 小心取出匣子裡一套金針,刺脈放血疏通汙血, 又撬開牙關用湯藥順下兩顆救命的藥丸。
要說這名醫就是有手段,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麵色鐵青的大娘竟然咳嗽兩聲轉醒過來, 喜的小正兩手直顫, 聲聲叫著娘。但是白大夫在被送出門外時候也與小鄭說明,老太太身體虧空的太多,沉疾太久,即便多加調養,恐怕也難長命。
算上去藥鋪買藥那些銀子,馮水仙給小正太拿的積蓄也是多了太多,小正太死活要把錢還給馮水仙。馮水仙卻也不收,自家酒館平日經營的錢已經足夠, 攢的錢能給人救命說實在的心裡還挺高興。告訴小鄭說錢自己留著也是藏起來,不如給老人買點好吃好喝做點新被褥,
小正太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深呼氣猛然捉住馮水仙的手,把緊握著還帶著體溫的小金錠塞進馮水仙掌中包裹著握緊:“水仙姐,你的情,我都記下了,這個你收回去,剩下的,我無論如何也會還你。”
什麼情!這話說的有歧義啊小東西!一邊吐槽一邊尷尬的從小鄭掌心把手縮回來,還錢就還錢你抓那麼緊做什麼,嘴裡忙說著:“這可都是承了公主殿下的恩情,雖然你現在做不來什麼,等你以後能幫忙的時候,可一定要拚儘才是!”
事後馮水仙也悄悄去看了大娘一眼,本來就因生活堅信顯得比正常年齡衰老一些,大病一場後越發憔悴起來,仿佛深秋的枯葉,一碰就會碎裂消失一樣。不管過程怎麼樣,好在最終是救回了大娘的命,沒有像原來那樣突然的逝去,把個青蔥少年硬生生打擊的壞掉變了形。
雖然很明確的告訴小鄭,要好好在家照顧大娘多在大娘身前儘孝,可是小鄭卻比原先更加勤勉起來。也當著他家那破瓦房離酒館沒多遠,平日在家裡伺候完娘喝藥吃飯,然後就跑過來乾活,過片刻再跑回去,一天不知道要來回跑多少次,折騰的酒館從裡到外乾淨新鮮的幾乎像是翻了個新,人卻又黑瘦了幾分,馮水仙懷疑自己是找了個被洗腦的包身工?
心疼的想要給他加餐,卻又怕傷了自尊心,隻好把魚啊肉啊剁的粉粉碎,包進包子餃子餡餅裡充菜肉餡,又故意做的難看些,隻說是不小心做壞了讓小正太彆嫌棄幫著吃掉。又勸著說男孩子回家做飯也不方便,直接從後廚帶回吃食伺候老娘,錢就從工錢裡扣。咳咳,如果還有工錢的話。
從此馮水仙過上了貧困交加的日子……那是不可能的。公主殿下雖然不像小侯爺那樣每次來都給賞錢,偶爾讓錦雲給的菜錢,卻也讓馮水仙腰包很快鼓起來的。
然後,小侯爺在沉寂了半個月之久以後,再次出現在小酒館裡。侯爺出沒請注意,並且這次還帶來了那位叫杜瑩霜的姑娘啊啊!正撞上公主殿下和馮水仙在雅間裡一邊聊天一邊甩餅玩,推開門的刹那要不是赤瑾用手臂擋住,玩脫了手的麵餅幾乎就要拍在了小侯爺臉上。
小侯爺依舊笑的溫暖和煦,給公主殿下問好,殿下淡淡點頭。想來最近大概也沒少私下聯係。又將領來的小女孩介紹給了公主,言說殿下曾說過想要見見,便帶了過來。馮水仙偷眼看著,那姑娘寬寬的額頭,粉紅色的唇有些嬌憨的翹著,似乎還有些孩子氣。眼角稍稍吊起,此刻卻溫順的垂著眼睛,顯出些嬌怯的模樣,真看不出這樣的人會衝了法場,還會在青樓鬨自殺。
那女孩瞧公主端著架子,嚇的躲在小侯爺身後,兩隻小手抓著侯爺衣袖,滿臉被欺負了的表情。馮水仙見公主殿下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乖乖你是來示威的吧?公主殿下怒氣值貌似有點上升了。
馮水仙一邊心疼著自己那長被赤瑾也不丟到哪裡去了的麵餅,一邊本著趨利避害原則,悄悄挪了兩步要順牆根溜走,卻給小侯爺一眼盯在了當場:“赤瑾,你去看看廚房有什麼東西端上來就好,水仙姑娘就留在這裡,陪瑩霜聊聊。”公主聽聞更氣,水仙陪自己聊天可以,去樓下招呼客人也可以,怎的你一來,就要我的人陪你帶來的姑娘聊天解悶?
慢條斯理的吹了吹茶葉,“水仙說,要給我做點心,喏,我還讓錦雲特意從宮裡帶了幾個椰果過來。”場麵瞬間僵住,馮水仙覺得自己要冒冷汗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為啥扯上我啊?難道我的酒樓就要變成情景劇小劇場了麼?為什麼一個兩個三個的都往我這裡跑?雖然每次都有好處很開心,原著中好像小酒館沒這麼大戲份好不好?難不成是因為我亂裝修所以遭天譴?
在小侯爺厚著臉皮將人留了下來,馮水仙儘量減小自己存在感的扯了個板凳。也難怪小侯爺厚臉皮,男人總要心胸開闊些才能寵著對方耍小性子,再說臉皮不厚怎麼追姑娘。雖然小的雅間內塞了四個大活人,在初秋卻不顯得悶熱,陣陣微風拂過,土製成小鴨模樣的瓷鈴發出清脆叮當叮當。
馮水仙僵硬的伸伸腿,看著小侯爺沒話找話逗著兩個少女,兩個人卻誰也不出聲。猜著杜姑娘可能是真的膽子小怕生,或者感覺沒了家自卑在公主殿下抬不起頭所以才不開口。反正殿下肯定是生悶氣不願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