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不該說的話,姑娘你是不是,也覺得小侯爺是個良人?”嬤嬤看著這好不容易恢複精神的女孩,又疼又憐。
杜姑娘搖搖頭,“我,我不知道。”從那日被小侯爺救起,心中便有了一個英武的身影。他是那麼高大,毅然護在自己身前,讓自己的膽氣似乎也戳破了去,仿佛再也不用維持出一副凶悍的樣子,一切都可以交給他。自己又可以像在爹爹身邊一樣,天真爛漫的什麼也不管。也真如他承諾的一樣,被護了回來,現在過的安安穩穩的,奶嬤嬤她們也都被找到送到身邊,甚至還有不少用慣了的小物件,也不知師兄在哪裡淘弄過來,必是費了一番心思的。這一切,在杜瑩霜的心裡不斷翻起漣漪。
“姑娘,您仔細想想,哪怕當初老爺在的時候,也不能攀上這樣一門親事。如今姑娘這樣,卻是……”見姑娘神色恍惚,奶嬤嬤苦口婆心的勸著。
杜瑩霜一抖,一串珠花被打落在地。扭頭看到奶嬤嬤竟是含淚看著自己的,“奶娘,您,您是?”
“姑娘我求求您,千萬彆起了其他心思。昨日老身聽姑娘和小侯爺說公主殿下私下裡如何,且不管小侯爺信與不信。以姑娘的身份,若是真的讓侯爺納入府又是怎樣的境地?”奶嬤嬤何嘗不知道這些宅內的手段,明麵上似乎無意講著閨中趣事,卻是故意將男人的心思引到陷阱裡去。如果對方不是公主,如果自家姑娘還是老爺的掌上明珠,嬤嬤不會勸導反而會教著小姐做的更多,可是現在侯爺是姑娘唯一的依靠,嬤嬤不能讓這個自己從小看大的孩子以身涉險。
“奶娘,奶娘您不要說了。”瑩霜哽咽著用帕子捂住了嘴,不敢哭出聲來。自己知道,現在隻能依靠侯爺了,可是這入府多日,其他下人瞧見自己那種疏遠客氣的模樣又能讓人安心。總覺得心中不踏實,便拚命的引起師兄的關注愛憐,仿佛隻要抱住了侯爺,抱住了救命的稻草,就可以作為這府中的主人一樣,再不是無根的浮萍。
抱住自家姑娘肩膀,奶嬤嬤心中也如刀絞一般,如果老爺沒惹那禍事,自家姑娘何至於此:“好姑娘,我的好姑娘,你命怎麼這麼苦唉嗚嗚嗚”兩人便哭做了一團。
小侯爺攜眾紅顏消食聊天,一乾下人早就屏退了下去,馮水仙端著酒杯滿臉痞子相又湊到杜姑娘身邊。打著酒嗝勾上人肩膀:“小美人~怎的又惆悵起來了?給姐姐講講,是不是恩公待你不好?”
杜瑩霜何曾被人這麼大膽摟住過,奈何對方是個女子自己卻也不好求救,僵硬著搖頭,“師兄待我,待我如同妹妹一般。”公主殿下和侯爺的表姐也當馮水仙酒後失態,樂得看熱鬨,也不上前阻止。
“多好的姑娘,看著就好欺負。”馮水仙貼近杜瑩霜,指尖在她白嫩小臉上戳了一下,彈的好想咬一口。忽然轉過頭怒目對著小侯爺,抓起一個糖果子正打在侯爺額頭,“你!多少日子之前就讓你幫著杜姑娘找可以托付的人家,誰待妹妹好會給囚在身邊壞人清白!肯定又轉了花花腸子了!”
表姐一口茶嗆了半天,想給小侯爺解圍,可是公主殿下穩穩坐著不開口,自己卻也不知說什麼好。誰知公主殿下正在案幾下挑著拇指讚呢:水仙,說的好,上次你說好聞的露回去我就賞給你,再醉點幫我出氣!
侯爺沒想到被人當麵揭穿,卻也不好和醉鬼一般見識,人家確是有幾個合適的,可是身邊這麼一個總是滿眼崇拜,信任著自己,總是楚楚可憐叫著自己師兄的小女子,賞心悅目的一時卻也不願意送她離開,定了定神,“正準備和瑩霜妹妹說此事,隻是那些遠親畢竟生疏的很,也不知瑩霜妹妹願意否。”說著,就擺出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瞧著馮水仙懷裡幾乎要給醉鬼嚇哭的杜瑩霜,含蓄目光惹得杜姑娘心如小鹿亂撞。
“有什麼不願意的,傻姑娘,你莫不是看上你大師兄了吧?”馮水仙湊到杜瑩霜耳邊,似有輕薄的在人耳珠上吹了口酒氣,杜姑娘一縮,卻抵不住馮水仙的力氣好像徹底靠在人肩膀一樣。
在場幾人各懷心思,卻都豎起耳朵偷聽起馮水仙越來越低的悄悄話。“你想啊,你是願意帶著侯爺準備的豐厚嫁妝,到一個雖然不是很親近,卻知道在你身上能得了好處攀了關係,所以會笑臉迎著巴結你的人家,去相看一個身份雖然算不上很高貴,卻尊你為正妻,如若日子過的不好,你還可以向師兄哭訴有人給你撐腰,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日子?還是想,擔驚受怕哀哀怨怨聚少離多的,給人做個妾侍?喜歡你的時候還好,若是有了新歡,你連個告狀的地方都沒有?難道真的要湊合個夫君,見一個愛一個見一個愛一個見一個愛……”馮水仙把這最後三個字重複的如同卡碟了一樣,讓豎耳偷聽的小侯爺額角直暴青筋。
“水仙姑娘喝醉了,快叫人傳了醒酒湯來。”見馮水仙該說的都噴了出來,公主暗喜著趕緊叫來下人。馮水仙卻是不願意喝那東西,嫌味道不好,又就著桌子上燉的肉酥骨軟的雞肉吃了一個饅頭這才堵住了嘴巴,趁幾個人不注意又偷喝了半壺,酸酸甜甜味道好。
到日落打道回府,小侯爺不免抱怨,你一個守寡的婦人,進了城莫要胡鬨,馮水仙醉眼朦朧早丟了小心翼翼的模樣,“寡婦怎麼了!寡婦怎麼了!早晚我要嫁出去。快給我找幾個漢子回來糟蹋!”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趴,被小侯爺一把揪住腰帶讀嘶厝ィ改鄹觳不乖誄盜蓖餉婊遊杓趕攏拔乙閭D腥稅“。
公主殿下的車駕頓了一下,立刻扭轉馬頭拐到了另一條路上,顯見是不願意一起丟人了。好在小侯爺的車駕上有府中的標記,卻也沒有人敢上前盤問。
待終於停在了小酒館門前,馮水仙不等人攙扶自己就跳下馬車。喝麻了身體不聽使喚,腳絆了一下搖晃著就要落下去,旁邊赤瑾趕忙橫出手臂,讓馮水仙正撞了個滿懷。這笨女人依舊是軟綿綿一團,似乎沒有骨頭一樣,卻並不重,抱起來,讓人心裡踏實。
想起前幾日,自己也曾遠遠的去看這女人,幾乎就要壓抑不住衝動。朱瑜帶著一成不變的淡笑扯住自己手臂:“你可是要去表白心意?”
見自己不回話,朱瑜的話又再次響起:“她雖是寡婦,卻是良戶。你是去問他是否願意入奴籍?還是願意過像你這樣,有今天無明日的日子?”心中似乎一根糙繩子攪在肉裡,隻一碰,就酸酸澀澀的鈍痛。她說過,喜歡這樣過日子,乾乾淨淨的,哪怕瑣碎也是安安穩穩的活著,自己又能給她什麼?又或者像是朱瑜說的,自己怎麼忍心她置於險地,又怎麼忍心,讓她將來再做一次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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