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侯府其他嫡出姑娘處處守禮無可指摘,隻出了一個母親授人以柄,那太夫人怎麼批判母親虞寧初都認了,可沈明漪就坐在她對麵,太夫人最寵愛的孫女也不過如此,膽敢跑去找男人訴說情意,太夫人又有什麼資格?
沈明漪見虞寧初連太夫人都敢嗆,剛要說什麼,一個丫鬟忽然從外麵走進來,湊到太夫人耳邊說了什麼。
虞寧初聽見了“池公子”三字。
宋湘也聽見了,等丫鬟說完了,她馬上問:“太夫人,我哥哥怎麼了?”
太夫人笑道:“沒什麼,皇上想你哥哥了,宣他進宮。”
宋湘仍然困惑,皇上召見哥哥,多是逢年過節或是外出狩獵,這時候皇上該在宮裡與妃嬪快活呢,叫哥哥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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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宋湘來西院找沈明嵐、虞寧初,說了宋池被封為北鎮撫司副史的事。
出於禮節,沈明嵐高興道:“北鎮撫司副史,好像是正五品的官吧,池表哥年紀輕輕便位居五品,以後不可限量。”
宋湘瞪她:“這裡又沒有外人,你少跟我說這種場麵話,錦衣衛那種名聲,我寧可哥哥在家裡閒著。”
沈明嵐道:“話不是這麼說,錦衣衛雖然傳出過很多兩人聞風喪膽的事,可同樣的官職不同的人來做,結果也不同,說到底,錦衣衛就是辦案的,池表哥文武雙全,定能明辨是非,不冤枉好人,也不放過壞人。”
宋湘心想,這些年錦衣衛就沒有辦過什麼讓百姓稱讚的案子,哥哥進了錦衣衛,做好人便要被同僚排擠,同流合汙,則要被百姓唾罵,簡直是進退維艱。
“阿蕪,你覺得呢?”宋湘問虞寧初。
虞寧初對京城的形勢以及錦衣衛的了解都很淺薄,初聞宋池有了官職,她隻高興宋池終於要像舅舅一樣早出晚歸了,她去花園賞景,也不會再撞上他。
“朝廷大事咱們不懂,也不必妄加揣測,隻是如今天寒地凍,池表哥第一次當差,可能有很多不習慣,湘表姐與其擔心那些遠的,不如照顧好池表哥的飲食起居,免得池表哥受寒。”
宋湘一聽,若有所思。
是啊,不管哥哥去了錦衣衛還是去了吏部或戶部,哥哥始終都是她的哥哥,無論彆人如何誤會或揣測,她知道哥哥是好人,這就足夠了。
“阿蕪說得對,那我先回去了,哥哥後日開始當差,我去準備準備。”
宋湘腳步輕快地回了墨香堂。
宋池知道妹妹剛剛去了哪裡,也猜到妹妹會與小姐妹們說什麼。
見妹妹回來就鑽進他的房間翻箱倒櫃,宋池意外道:“你這是做什麼?”
宋湘站在哥哥的衣櫃前,捏了捏掛在裡麵的兩件鬥篷,奇怪道:“哥哥,入冬這麼久了,我怎麼沒見過你披過鬥篷?是不喜歡姑母給你準備的這些嗎?”
宋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笑道:“我不冷。”
宋湘:“那是因為你一直待在侯府裡,等你去了錦衣衛當差,那邊沒有火爐子也沒有地龍,你這種嬌生慣養的富貴公子能受得了?哎,你這襪子怎麼都這麼薄?”
接下來,宋湘將哥哥的衣裳、襪子都嫌棄了一遍,喊來她身邊的丫鬟,讓她們趕緊先給哥哥做幾雙厚襪子、厚鞋墊。
宋池忽然問:“誰教你關心這些的?”
宋湘還在收拾他的衣櫃,邊忙邊道:“阿蕪啊,我說哥哥要去錦衣衛了,嵐表姐不想我擔心,就會說一些套話哄我,還是阿蕪心細,提醒我你第一次當差,讓我照顧好你。”
宋池聞言,看向窗外。
一陣寒風吹過,窗前楓樹上掛著的最後幾片楓葉,終於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