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薩周圍的鎮民向兩旁退開,隻有安德烈一動不動。
鮑勃拉住安德烈的手腕想讓他彆牽扯進去,但他拉不動,自己想走的時候黑幫頭目已經站到了跟前,他便也不敢動彈了。
黑幫頭目低頭注視著紫瞳男孩,咧嘴一笑:“這麼漂亮的崽子,雙貴族血統?”
所謂雙貴族血統,就是說父母都是混血,幾代人掠奪島上的美人,產下了一代比一代更美的後人,伊爾薩這樣的長相,如果是女孩,一定會被留在宮殿裡,被貴族玩弄。
“你想怎麼死?”黑幫頭目露出個可怖的笑容,湊近伊爾薩的臉,低聲道:“要是自願乖乖陪我玩幾天,我就給你個……”
“咚”地一聲悶響,黑幫頭目猝不及防,被一旁的安德烈一拳砸在左眼上,他甩甩腦袋睜開眼,怒不可遏地看向安德烈,厲聲咆哮:“我要扒了你的皮!”
“你的人是被我打斷了牙齒。”安德烈低聲開口:“有種就來抓我試試。”
話音剛落,安德烈就一腳踹向頭目胸口,轉身就跑,想要儘可能為那頭小龍引開部分對手。
“追!”頭目一聲令下,數十個手下飛奔追襲安德烈。
伊爾薩見安德烈跑走,也茫然轉身想要追上去,卻被頭目按住了肩膀。
“你也想跑啊小雜種?”頭目忍著劇痛咬牙切齒,沒了玩鬨的興致,立即下令把男孩綁上木柱,宣布執行石刑。
石刑就是用石頭將受害者活活砸死,這種刑罰比起當街燙死、剝皮,甚至不算殘酷,但周圍的民眾聞言,還是忍不住發出了微弱地反抗聲。
即使是黑幫也有些基本的規矩,對十六歲以下的孩子,不能動用這類刑罰,隻能吊死。
“誰在哼哼?不服就給我站出來!”黑幫頭目環視周圍,惡狠狠地警告:“這小雜種敢打我的人,我要你們一人一塊石頭砸死他!記住他的哀嚎聲,誰敢動我的人,不論老幼,都得受石刑!”
伊爾薩被幾個少年拉著手,走向行刑柱,一旁憋紅臉的鮑勃低著頭,渾身顫抖,他突然轉身對伊爾薩喊了句:“快跑!伊薩!他要我們拿石頭砸死你,快跑啊!”
“砰”的一聲,鮑勃被黑幫頭目一拳砸倒在地,又狠狠踢了幾腳。
伊爾薩驚訝地轉頭看向地上蜷成蝦的鮑勃。
“快撿起石頭。”黑幫頭目殺雞儆猴地狠狠踹鮑勃一腳,看向周圍民眾:“排好隊,一人砸一下,力氣小的,砸不準的,這個月保護費翻倍。”
民眾們一陣麻木地沉默。
“快!”黑幫頭目厲聲催促。
民眾們嚇得一哆嗦,紛紛彎身顫著手撿起地上的石塊。
伊爾薩困惑地注視眼前發生的一切,為了遵守龍族的原則,他本打算等那幫拿棍子的人出手再反擊,現在,周圍那些鎮民也拿起了石頭,但似乎不是自願的,這些人也算敵人嗎?他無法判斷。
不等黑幫頭目下令行刑,口鼻鮮血直流的安德烈被幾十個人摁著胳膊押送回來,滿臉是傷卻還在奮力掙紮。
這景象似乎觸動了周圍的鎮民。
混血收容所的鎮民中有人低聲說了句:“十六歲以下的孩子不能動用石刑,行行好吧大人。”
“誰在說話?”黑幫頭目轉頭看去,暴喝一聲:“站出來!誰!”
沒人回應。
頭目隨便拉扯了一個男人出來:“就是你!懂規矩是吧?今天就讓你看看我的規矩!把石頭舉起來,你第一個砸,砸得不狠,你就一起去陪那小雜種受刑!”
安德烈就在此時突然掙脫束縛,轉身一拳砸在黑幫手下鼻子上,抬腿一個橫掃,又掀翻兩人,突出重圍,衝到伊爾薩麵前,拉起他就跑!
“攔住他們!”黑幫頭目一聲令下,身後數百名手下一擁而上。
“咚”的一聲悶響,一個手下捂著眼睛慘叫一聲,怒喝道:“有人砸我!有人砸我!”
他的告狀非但沒換來民眾的恐慌,反而像是叫醒了周圍的人。
一陣詭異地僵持之後,突然間,石塊猶如雨點般向人群中央的黑幫成員飛去!
“砸死這些畜生!”民眾裡爆發一聲哭吼:“為我們無辜的家人報仇!”
隻在一瞬間,氣勢徹底顛倒。
黑幫頭目想要張口大喝,卻被四麵八方朝他飛來的石塊砸得哀嚎連連。
“都活膩了!快給我打!往死裡打!”
麵對一群老弱婦孺,青壯年幫眾很快回過神,迎著飛石,揮舞木棍衝上前,狠狠打翻一個又一個反抗的鎮民,連三五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原本打算拉著伊爾薩逃跑的安德烈,見狀立即停下腳步,衝進人堆,徒手阻擋幫眾的毆打。
伊爾薩漠然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身旁突然有個中年婦女跌跌撞撞地朝他衝過來。
伊爾薩下意識退後一步,卻見那婦女從懷裡掏出一枚雞蛋,塞入他的褲兜裡。
“快逃吧孩子,去隔壁鎮上避一避,會有好心人收留你的!”婦女推搡著伊爾薩催促他離開。
伊爾薩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可就是這一刹那間,他隱約理解了媽媽口中的“良善無辜、欺淩弱小”的含義。
他突然明白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不再需要媽媽告訴他這麼做是對是錯,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
“快跑啊孩子!你還愣著乾什麼?他們的人很快會趕來支援,他們會……”女人話沒說完,臉色陡然一白!
瞠目結舌地注視著男孩頭頂緩緩伸出地黑金色獸角,女人後退兩步,顫抖著抬手捂住嘴!
緊接著,更讓她驚愕的一幕出現了:一條紫色的長尾緩緩自男孩背後揚起,龍鱗在陽光下反射出灼目的光澤。
那男孩把雞蛋從兜裡拿出來,塞回她手中,麵無表情地對她說了句她聽不懂地話——
“拿好,伊薩打完來取。”
女人不知道這長角的男孩隻是怕打架碰碎了生雞蛋,以為這孩子害羞不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