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夏清想將序目一事按在了閔峰頭上?顧誠玉越想越覺得可能,這樣摘桃子的事,官場上比比皆是。
那些下官的功勞被上峰占去,良心未泯的就給些補償,給下官留一點湯。還有的則是一點不留,下官也是有口難言。
他翻了翻,從桌上一疊書籍中翻找著,他這人習慣做兩手準備,自然是做了備份的,且這一份比那一份更為詳細。是他留著日後編撰會典時,為了方便省事兒,從何處翻找都詳細地記錄了下來。
那一份還是從這一份上抄錄下來的,這一份寫得太詳細,若是此事順利,那顧誠玉就打算留著給自己用。
他寫的是楷書,皇上可不一定會認識這字。再加上夏清他們既然有此打算,說不得就會另外抄錄一份呈給皇上。因此,對筆跡,他也沒有優勢。
等閔峰得了功勞,他隻是個從六品的官員,要想求見皇上也是不易的,除非是皇上主動召見。
等皇上再召見他,那豈不是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他去辯解,皇上也不一定會相信。
既然敢頂替,那就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沒想到他剛到翰林院幾日,就得挨一悶棍。
就算皇上不願,可等夏清借著這樣的由頭去為閔峰求官職的時候,皇上權衡再三,還是會答應的。
畢竟是內閣首輔,在內閣的權柄不小。再說朝堂上還有許多夏清的黨羽,皇上若再不給夏清麵子,那皇上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
更何況,夏清為皇上鞍前馬後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還是會念些舊情的。
顧誠玉這麼一分析,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他對這序目一事不太上心,也不覺得是多麼了不得的功績,可保不住人家還就看上了。
其實夏清也就是借著這個由頭罷了!不然直接將爪子伸向侍讀之位,吃相就顯得太難看了些。
任閣正在一旁校勘聖訓,眼角餘光習慣地瞄了一眼顧誠玉。見顧誠玉自閔峰被召見後,就有些心神不寧,他不由得心中暗笑了一聲。
終究是個少年郎,才入官場,還有些沉不住氣。同時他心中有些嗤笑,縱使你是天之驕子,那也不能攔著皇上不召見同年吧?
朝中為官都是各憑本事,你有能耐,人家也不一定沒有。
任閣搖了搖頭,還是太年少了。不像他們這種熬了多年資曆的老臣,這麼想著,他無端端生出了一股優越質感。
隨即低下頭繼續之前的事,這段時日還也要好好表現一番。若是能讓張大人滿意,那他升為翰林院侍讀的機會就更多了些。
任閣家境一般,在朝中也沒多少人脈,消息自是不靈通的。不管是夏清給吏部遞了信兒,還是皇上讓吏部留下侍讀的官職,不露出風聲來,任閣又豈會知曉?
更不要說顧誠玉製的會典序目一事,顧誠玉也沒和任閣他們說過,張亥在皇上確定之前,更不可能往外說,所以任閣的優越感,簡直來得可笑。
顧誠玉摩挲著冊子的一角,隨即又將冊子放入了袖中。他要賭一把,賭皇上會同時召見他。
隻要皇上不想讓夏清又占了上風,那就得把他提溜出來,從其中分一杯羹,又或者正是考驗他的時候到了。
不管怎麼說,傳召他簡直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