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不知尤少鋒已經將他給恨上了,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介意。或許昨日酉時之前,他還會對此人有所顧忌。
可酉時之後,他便不將此人放在眼裡了。一個將死之人,他還能與之計較?
太子看了一眼尤少鋒,並沒有理會,而是徑直往裡頭走去。
顧誠玉和太子路過了關押夏清的牢房,此刻夏清的神情雖然看上去依舊沉著淡定,好似並不為身陷囹圄而感到憂心。
隻是他捏緊衣擺的雙手和略微顫抖的胡須,無不顯示他心中遠不如表麵那般鎮定。
見太子從他的牢房麵前經過,夏清連忙跪下磕了個頭,“罪臣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原本就要路過此處,隻是聽到夏清如此恭敬行禮,他才轉過頭去。
看了跪倒在地的夏清一眼,發現對方的頭發已然花白了大半。這一身素白的中衣上帶著些許褶皺,略顯狼狽之中,卻依舊一派淡定從容。
他不由心下感慨,畢竟曾是一品大員,這份氣度就不是尋常官員可比擬的。就拿剛才那尤少鋒來說,兩者之間的表現可謂是天壤之彆。
他不由得想起夏清雖然喜好那黃白之物,但對朝廷還是有不少貢獻的。
當年夏清剛升任首輔之時,也很是辦了幾件實事。例如提高商賈的賦稅,對鐵礦嚴密監察的製約等等。
隻是後來夏清漸漸勢大,又自負聖眷在身,這才漸漸失了本心。不再將朝廷的利益放在第一,而是專注於結黨營私。
太子望著對方歎了一聲,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轉身往裡頭那幾間牢房去了。
顧誠玉眉宇輕皺,太子對夏清的態度實在太過模糊了,不免讓人覺得夏清還有崛起的希望。
退一萬步說,即便夏清不知天璣道長的真麵目,可他畢竟將其舉薦給了皇上,皇上終究還是因為天璣道長的丹藥而亡。
夏清作為舉薦者,哪裡能脫得了乾係?若是換做其他官員,怕是早就被抄家滅族了。
即便是顧念老臣之前對朝廷多有貢獻,那也會摘了對方的烏紗帽,將其貶為庶民。另其子孫後代三代不得入仕,這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
隻是太子如今對夏清的處置一拖再拖,難道太子還想讓夏清重回朝堂不成?這如何能服眾?
犯下如此大錯,竟然被輕易放過,這未免也太不公了。
夏清見太子走遠,而後便慢悠悠地爬了起來。見顧誠玉還望著他沉思,他不由冷哼一聲,接著便坐在了草席上,開始閉目養神。
顧誠玉轉身看了眼牢中那旺盛的篝火,這些獄卒平日裡也是愛享受的。否則這樣寒冷的天氣,牢籠中的被褥又薄又臟,夏清隻身著單衣,早就被凍死了。
沒理會夏清,顧誠玉也舉步往裡間的牢房而去。
夏清睜開雙眼看向顧誠玉的背影,眉宇緊皺。今日被抓進來不少人,會不會就是那些刺客?
他這會兒十分確定這些大興的賊子將自己擺了一道,當時明明說好要再等等,可誰知這些人竟然背信棄義。
不但沒按照談妥的計劃行事,反而他被關入大牢之後,這些人也沒想辦法將他救出去,這擺明了是不想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