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少年都有一個軍裝夢。
李朝陽請幾人進屋落座。
一路上蘇盈看了一下,除了五間正房居然還有東西小耳房,還有東西廂房,就這樣院子還非常空曠,有彆人家好幾座院子大,要是中間隔一道牆當個二進四合院都是可以的。
院子裡樹木蔥蘢,就是小花圃裡的草本花卉雜亂無章,看起來很長時間沒人打理。
正房鎖著,隻有東廂開著,李朝陽請他們過去喝水。
他拿了幾本小人書給孩子們看,自己則和傅民友談正事。
寒暄幾句,他直奔主題,“傅大哥,我瞧著你們是本分生意人,這房子交給你們我放心。”
要是所托非人,到時候房子給弄得破敗不堪不說,還可能惹上彆的麻煩。
他看傅民友眉長目清,眼神正直,聽他說話也是堅定專注而不是那種虛浮之人,加上他對三個孩子印象也很好,已經有了意向。
傅民友感動道:“朝陽你放心,彆的我不敢說,把這裡當成我自己房子一樣愛護,那是必須的。”
李朝陽點點頭,“我信得過你們。”他看了一眼蘇盈,見她正和壯壯倆人在念小人書,雪梅則在專注地聽。
他說把南房、東西廂、院子租給傅民友用,正房不能動,但是作為廚房的耳房可以用。
聽李朝陽這麼爽快,傅民友也高興,暗中盤算了一下租金,最好是多租幾年,期間他們也可以尋摸地方,有合適的可以買下來。
“暫時我隻能先租你們一年。因為還要請你們幫我照看房子和老母親,租金一年隻需……”
“臭小子,你給我滾出來,大了你的膽子了還敢賣我的房子!”不等李朝陽說完,外麵傳來老太太高亢的責罵聲,有人用力甩開門衝進來。
李朝陽立刻站起來,對他們道:“沒事,我去看看。”
他轉身出去,“娘,我……啊!”
不等他把話說完,老太太一拐杖打在李朝陽的肩膀上發出砰的一聲,疼得李朝陽嘴角抽了一下。
老太太把拐杖放下,又開始用巴掌抽他的胳膊和後背,隻是李朝陽身上到處都是結實的肌肉,抽兩下她的手就疼得很。
她氣呼呼地打也不是,罵又不管用,索性把拐杖往堂屋桌上猛敲,嚇得壯壯立刻拽著倆姐姐往後退,免得被老太太打著。
“老奶奶你怎麼這麼凶!”壯壯扒在八仙桌沿上,烏黑的大眼睛瞪著來人。
傅民友和蘇盈卻認出老太太,不約而同地招呼一聲。
老太太從外麵進來,屋裡黑沒看清人,適應了一下才看見。
聽傅民友和蘇盈招呼她,她哎呀一聲,表情360°大轉彎,笑容滿麵,“是你們啊,誤會,誤會啊,孩子,你們咋來了?”
李朝陽:……你不是說人家要來買房子嗎?
傅民友趕緊把來意解釋一下,表示要租房子不是買房子,老人家誤會了。
邵老太太冷哼一聲,“怎麼你們打聽好幾天要租房子我都不知道?那些黑心的也不知道告訴我,要是我早知道,一早兒租給你們。”
李朝陽:……誰上門你不是罵出去就打出去,誰敢跟你說啊。
壯壯驚訝地看著她,“老奶奶這是你的屋子啊。”
邵老太得意道:“那是,我要是不肯,就不能租給你們。”
壯壯一改奶凶的表情,立刻笑得比橘子糖還甜中帶酸,絕對爽爽的,他跑過去朝著邵老太微微一笑,鞠了個躬,“老奶奶你好,謝謝你上一次給的江米條,我姐姐不舍的吃拿回去給我了,可甜呢,我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江米條。”
一屋子人:……
那天邵老太硬塞了蘇盈兜裡一把,回去她就分了。
她可沒料到壯壯想起說這個,很顯然管用得很,看邵老太太笑得見牙不見眼就知道。
李朝陽卻忐忑的很,因為他娘有個怪癖,他怕她又犯。
她一開始跟人處得都挺好,時間一長就開始鬨矛盾,不是看人家不順眼,就是自己膩煩。反正一開始一大群鄰居親戚圍著他家轉,等他不在家裡以後,娘就開始孤家寡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
而他委托過很多人代為照顧她,結果最後也全都鬨崩,都說她難伺候,給多少錢也不再幫忙照顧。
所以他不得不趁著假期趕緊回來安排妥當。
他這幾天跑了幾家遠方親戚,原想著能找個脾氣好的來,可人家一聽來照顧他娘,誰也不肯。
後來認識傅民友和蘇盈,他就想試試把房子租給他們,讓他們幫著買點東西,搬點東西之類的,或者老太太頭疼腦熱幫忙買點藥。反正能照看一下,彆有什麼意外就行,也不需要天天守著。
關鍵他對蘇盈印象很好,覺得這小姑娘性子好,有頭腦,說不定能治了他娘呢。
現在看她娘那異乎尋常的熱情,他又擔心她不過是犯了以前的毛病,第一次見人覺得合眼緣恨不得一家人那麼親,相處幾天以後又膩煩恨不得永遠不認識才好。
反正不能太樂觀。
按照他的計劃,應該大家互不乾涉,出於生意關係略微關照一下即可。
保持距離,保持禮節,才是他預計的長久模式。
不過他看老太太跟蘇盈和傅民友聊得不錯,話裡話外他也聽了個大概。那天供銷社搞特賣,她自己去排隊,結果身體不好中暑昏倒,是傅民友和蘇盈送她回來的。人家還幫她買了東西,一點都不差,所以她很欣賞兩人。
他當然知道這一點都不差的內涵是什麼,代表著這倆人人品可信,是良善之輩。
可以往他委托的人多半都是普通的良善鄰居親戚,也並不是專門為了算計她買東西的那五分一毛的零錢,畢竟他暗中給人委托費可比這個高呢。
當然,他不敢說的,否則她能原地爆炸。
老太太跟壯壯和蘇盈聊得火熱,還兼顧著雪梅和傅民友,尤其跟壯壯在短短時間裡居然就跟親祖孫一樣。
這畫麵讓蘇盈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怎麼覺得老太太是故意忽略她兒子要給他難堪呢,反正這母子倆也有些奇怪的。
他們雖然隻是來租房子的,但是也得了解一下主人家的性情,如果反複無常,無事生非,那他們也不能隨便租住。
不過她對母子倆單獨的印象都不錯,他們母子之間有問題,和外人相處都很正常。
說到租房子,邵老太道:“交什麼房租啊,我們又不是那舊社會的包租婆,那可是要犯錯誤的。不用租,你們隻管來用,除了正屋,隻要不破壞屋子,乾啥都成。”
李朝陽就怕他娘這樣,這分明就是進入以前的循環,越是親熱,之後冷得越快,還是君子之交,慢熱長久的好。
“娘,房子還是要租的,這樣傅大哥用的才踏實。”他可真怕把這麼好的一家人嚇跑,再也沒人願意幫他照顧一下老太太。
傅民友也如此說。
蘇盈對邵老太太道:“邵奶奶,我們肯定要給錢的,要是不給錢,那我們可不能來,白占人便宜的事兒,我們也不能做呢。”
壯壯點點頭,拍拍雪梅的胳膊,“聽見小姐姐說的了吧,不要總想白占人便宜,親弟弟的也不行。”
雪梅正看小人書看得入迷呢,“邊兒去啊,吃你塊糖叨叨一年啊。”
在雙方堅持下,他們商量了租房協議。
是李朝陽和傅民友去院子裡說的,不讓老太太聽見。
麵積就按照之前說的,價格一年一百塊,他們負責維護房屋,如果是需要買材料修繕的,錢可以從房租裡扣除,日常也幫著照看一下老太太,幫忙買買藥或者叫個大夫什麼的。
彆說李朝陽囑咐,就算不囑咐,知道老太太是這家的人,那傅民友也會主動幫忙照顧的。
隻是這房租太便宜,傅民友起初不同意,李朝陽再三強調對他來說幫忙照顧老太太才是重中之重,租房子隻是一個搭頭,傅民友才同意。
邵老太太卻猜到兒子在外麵說什麼,氣不打一處來,揮舞著她的拐杖,“鬼鬼祟祟乾什麼,你是黨員不是敵特份子!”
壯壯給李朝陽打抱不平,“邵奶奶,你乾嘛對朝陽叔這麼凶啊,那不是你兒子嗎?親娘對孩子不是應該可親可愛嗎?難道你不是親娘?”
蘇盈:……你有金手指你隨便說,估計老太太也不會敲你。
邵老太嗤了一聲,“你嫲嫲親你爹不?”
壯壯:“親啊。”
“那你有沒有大爺達達?她是不是也一樣親?”
壯壯剛要說親,卻被噎住,嫲嫲罵三達達他是知道的,沒少在他麵前數落三達達,嫌他這裡不好那裡不好,還說要不是親生的早不認這個混賬兒子。
他不知道三達達哪裡混賬,畢竟平時對他還挺正常呢,但是嫲嫲這麼說,應該就是不親三達達吧。
邵老太看他一臉猶疑,得意地哼了一聲,“小子,你還嫩呢。”她伸出小拇指比劃了一丟丟指甲蓋大小,“人一輩子像個人那麼大,你才這麼點兒!”
蘇盈:……老太太你也真是奇葩了,居然跟五歲孩子說這個。
你們是被金手指連接的主配角,你們隨意。
她倒不知道書裡那一世傅民友有沒有租這個房子,但是原主聽雪梅說長生小時候拜了個厲害師父,否則也不能吹三歲能文七歲能武。
這麼說李朝陽應該就是壯壯的師父,會教他自小習武?
蘇盈不禁看了一眼未來總裁,感覺他已經開始閃閃發光。
談妥租房事宜,李朝陽留他們吃飯,為的是讓蘇盈幾個孩子多陪陪老太太。
他看得出來,老太太和三個孩子相談甚歡,希望孩子們的純真可以軟化她心底的失望和怨懟吧。
他覺得時間和童真是最好的療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