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下樓溜達,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床哥家所在的小區。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沒睡的人很多,但是還在小區裡溜達的人很少。餘笑在小區保安懷疑的目光中,站在外麵朝裡麵看。
然後她繞了半圈,從一個沒有監控的地方跳了進去。
床哥臨死前把手機交給她,給她作為後手,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可以用他的手機他的身份出院。餘笑成為了局長,他的好意餘笑沒有用上。他讓餘笑把手機帶出去給他的家人,但醫院裡的手機根本帶不出來,他的要求餘笑也沒能做到。
她在小區裡像個可疑份子一樣到處瞎晃,心裡亂得很,如果明天很順利的就找到了床哥的家人她該說些什麼呢?
我是你們兒子的朋友?
這不太行,床哥十幾年前去世的時候她還是個寶寶呢。
就說,我是你們兒子朋友的女兒?這樣說可信嗎?餘笑煩惱的撓頭。
正撓著頭呢,忽然她就聽見身後一陣腳步聲。轉過身,身後有好幾個人朝著這邊跑過來,為首的是一個頭花花白的六十多歲的男人。男人一看見餘笑就問:“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藍色衣服,頭發全白,很瘦的老人家?”
餘笑搖了搖頭,於是那幾個人就越過她繼續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喊:“爸!”
“爸你在哪兒!”
餘笑默默收回視線,這個小區不算大,她剛才已經在小區裡晃悠好一會兒了,也沒看見什麼老人家。
再這樣在小區裡逛下去不太好,餘笑就準備回去了。沒走兩步,旁邊一叢綠化後麵傳來一聲“哎喲”。
餘笑探頭去看,就看見一個頭發全白滿臉老年斑的老頭歪倒在地。她立刻回頭去看那一家人,那家人早就跑遠了。
“老爺爺,你怎麼樣?”餘笑走過去扶老頭。
老頭歪倒在地哼哼唧唧的,餘笑很輕鬆的就把他扶起來了,見他捂著腿,餘笑伸手在老頭腿上摸了一下,就知道骨頭已經斷掉了。
她心說麻煩了,老人的恢複能力不如年輕人,骨頭斷了可不容易好。
“老爺爺,我送你去找你的家人吧。”餘笑道。
老頭子的頭擺了擺,一隻手攥著餘笑的袖子,嘴裡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說什麼。餘笑又道:“那我幫你叫救護車?”
老頭子還是哼哼唧唧,餘笑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老頭有些神誌不清,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他的家人才會那麼著急的找他吧。
餘笑輕鬆的將老頭抱起來,放到一旁的長椅上坐著。這個小區不大,她全力跑起來應該很快就能追上老頭的家人。這樣想著餘笑便對老頭道:“你待在這裡,我去找你的家裡人。”
剛站起來就感覺袖子被拉扯住,低頭一看,老頭疼得渾身發抖卻依然一隻手緊緊的抓著她的袖子。
餘笑伸手去摳他的手,卻聽到老頭帶著哭腔小聲道:“小寶,爺爺疼……”
犯愁的咬了咬牙,餘笑做出了決定,她對老頭道:“算你運氣好,被你遇到了我,正好我睡不著……”
她說著就把老頭背了起來,然後原路返回到她翻牆的位置,背著老頭直接跳出了小區。
老頭運氣不錯,出了小區沒多久就被餘笑找到了一家藥房,她在藥房裡買了酒精和朱砂。隻有沒多久又被她找到了一家喪事一條龍店,她在店裡買了黃表紙與毛筆。
路邊昏暗的路燈下,餘笑蹲在地上畫符,老頭就坐在她身邊哼哼唧唧。
療危患符她已經畫過無數次了,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很快就被她畫好了三張符籙。
將畫好的符籙貼在老頭骨折的腿上,符籙化作齏粉,而老頭原本紅腫的腿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將剩下的兩張符籙也貼上去,老頭立刻就不發抖了,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認識回家的路嗎?”餘笑問。
老頭瞪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餘笑,喃喃道:“小寶,找小寶……”
得!餘笑知道跟這老頭沒法溝通了。她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把這老頭送回去,收拾朱砂的時候她忽然想到,是不是可以用療危患符治一治這老頭的腦子呢?畢竟療危患符能治的可不僅是傷。
想著她便這麼做了,為了防止效果不明顯,她一連畫了十張,然後把符籙在老頭的腦門上貼了一圈。
齏粉就像雪一樣紛紛散落下來,餘笑仔細的盯著那個老頭。
老頭先是呆滯,之後眨了眨眼睛,視線聚焦在餘笑臉上,恍惚的道:“妮兒啊,我怎麼在這兒?”
“老爺爺,你認識我嗎?”餘笑試探的問道。
“你……”老頭仔細的盯著餘笑看了好一會兒,搖頭道:“不認識。”
然後他看看四周,“這是那兒啊?我怎麼在這兒啊?”
“我送你回家吧。”餘笑說著就直接把老頭從地上提了起來。
老頭茫然了一瞬,然後伸出了大拇指,“妮兒啊,好勁兒啊!”
小區的保安是認識這老頭的,看見餘笑扶著老頭回來,保安大聲道:“你可回來了,你什麼時候跑出去的?你家裡找你都快找瘋了!”
老頭也很茫然呢,他一手抓著餘笑,一手撓頭,“我也不記得……”
餘笑大聲問:“他家住在哪兒啊?”
保安以為她是送癡呆老人回家的好心人,就給她報了一個地址。餘笑聽了忽然愣住了,她震驚的看著老頭。
老頭對餘笑表示感謝,“謝謝你啊妮兒,你回家吧,我自己能回去。”
餘笑終於回過神來,她輕聲問:“老爺爺,你認識梅懷信嗎?”
老頭渾濁的眼中迸發出光彩,非常高興的道:“你也認識我家小寶啊。”
說完他就愣住了,兩行老淚滾了下來,“小寶……小寶死了,小寶……”
那邊保安已經給老頭的家人打過電話,一家人匆匆忙忙的跑過來,頭發花白的男人老遠就衝著這邊大喊:“爸!爸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保安走過來指著餘笑道:“喏,就是這個小姑娘把梅老先生送回來的。”
跟著跑過來的皺紋深刻的女人連忙衝著餘笑道:“謝謝,真是太感謝你了……”
“嗚嗚……”耳邊傳來老頭低聲的嗚咽聲,頭發花白的男人連忙問:“爸你怎麼了?是不是摔了?”
“小寶。”老頭緊緊的握著花白頭發男人的手,“小寶死了……”
花白頭發的男人一愣,隨後眼中也泛起了淚花。他明明流著眼淚,卻笑了起來,轉頭對身邊的女人道:“你看,咱爸想起來了,咱爸記得事了。換的新藥果然有效果,他都記得事了……說話也清楚了。”
……
餘笑被請去老頭家做客,那對頭發花白的男女就是老頭的兒子和兒媳。老頭剛被符籙治療過,現在精神很好。哭過一場,還有精力翻出以前的老照片給餘笑看。
他指著照片上笑得一臉恣意張揚的年輕人,對餘笑道:“這就是我孫子小寶,妮兒,你怎麼認識我孫子的?”
餘笑一愣,把茶杯給餘笑送來的女人問道:“小妮兒,你認識我家懷信?”
“爸你又在瞎說。”頭發花白的男人道:“餘小姐今年才二十歲,怎麼可能認識懷信,懷信都去世十九年了。”
老頭也愣住了,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妮兒。”老頭認真的問餘笑,“你真不認識我家小寶?”
餘笑舔了一下嘴唇,猶豫的道:“……不認識。”
“哦,是我記錯了。”老頭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老年癡呆了,不中用了。”
“那個。”餘笑狀似無意的問:“梅……爺爺的孫子是怎麼……”
頭發花白的男人歎了口氣,“心臟病,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醫療條件沒現在好,治不好……”
餘笑想打聽梅懷信的墓在哪裡,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老頭道:“明天我們去看小寶吧。”
夫妻倆就很為難,老頭年紀太大了,身體又不好,不好出門折騰,就想勸他在家裡待著不要出門。老頭就道:“我都要死的人了,我到時候想把骨灰埋在小寶旁邊行不行?”
夫妻倆更加為難了,小寶的墓碑旁邊哪兒還有空位置?
餘笑靈機一動,立刻道:“我認識一個陰陽先生,看風水非常厲害,最擅長給人看墓穴風水。”
老頭一聽就來勁了,“是嗎?那能不能麻煩先生幫我看看墓穴?”
頭發花白的男人就很無語,“爸,現在骨灰都埋在公墓,看什麼風水?”
“公墓也要看風水!”老頭握著餘笑的手,“拜托你了。”
“沒問題。”餘笑道。
頭發花白的男人受不了了,大聲道:“爸!”
餘笑立刻道:“那位先生是我朋友,不要錢的。”
“聽見了沒有?”老頭瞪了他兒子一樣,“不要錢!”
頭發花白的男人立刻就蔫了,心說隨便吧,這樣也好,這樣老頭子就不會整天吵著要埋在小寶旁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