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頭紅燈能照亮的範圍,直接從七八米直接縮小到了兩米以內。
司辰打開手電筒,不出意外地發現手電筒再次失靈。光穿不透黑霧。
餘連坐在後車位,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歎了口氣:“又降溫了啊。”
小餐車最終在一家破舊的醫院門口停下。
醫院不高,三層樓。頂樓上,有一排紅色的發光字:心靈之家康複中心。
攤主手搭在車把手上,語氣唯唯諾諾:“到了。”
司辰說了聲“謝謝”,然後拿鐵鎖勒斷了它的脖子。
他把菜刀給了餘連,又從攤主的口袋裡摸出手機,最後卸下了小吃車上掛著的燈。
果然,這燈哪怕是不連電線,也是能亮的,隻是光線變得昏暗了一點。
雁過拔毛,攤主被拔的乾乾淨淨。一點都沒有浪費。
餘連從後車位上跳了下來:“我們就這麼進去嗎,要不要再找幾個人……?”
司辰回答:“一路過來,我都沒掃到人。而且,我覺得單憑我們兩人,找不到心靈之家。”
就像是那個跳樓鬼帶他去的“家”。沒有它的指引,司辰自己是沒辦法遇到那個房間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當他從鏡子裡看見趴在自己背上的白裙子時,司辰就明白,自己大概不用擔心生命安全了。
他已經不記得第一次見到白裙子時的場景。
但司辰記得,當初在撫養院遭遇靈異天災時,白裙子做過些什麼。
它說:“我給你毀滅一切的力量,在這裡。”
……
……
司辰的意識恍惚了一瞬,他收回目光,對餘連道:“走吧。”
康複中心的大門口亮著路燈,有一個老舊的保安亭。
保安亭內沒有人。
司辰撬開門鎖,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餘連跟著他走進保安室,低聲道:“好亂啊。”
這裡應該是發生過一起暴動,桌子椅子都缺胳膊少腿,七零八落倒在地上。茶杯碎了一地。
地上和牆上都貼著報紙。
司辰舉起手裡的紅燈,一個個掃了過去。
“女兒自殺,單親父親假裝病患,自費35萬,揭秘康複中心騙局。”
“心靈之家名譽掃地,主治醫師因涉嫌虐待罪被起訴。”
“缺乏關鍵證據,醫生無罪釋放後起訴父親惡意造謠!”
“病人家屬聲援:博士是最好的心理醫生!”
……
……
司辰屏住呼吸,一直看到最後。
“法外狂徒竟深夜縱火!心靈之家康複中心付之一炬,無人生還!”
這張報紙上,附了法外狂徒的照片。
法外狂徒在新聞裡的化名是張三,黑白報紙上的照片就像是遺像。
餘連湊在他身邊,低聲道:“怎麼這張照片感覺有點眼熟?”
司辰回答:“根據遺傳學,女兒的麵容會更像父親,之前在客廳掛著的遺照。那個女孩和他眉眼很像。”
報紙被剪的七零八落,連不成一篇完整的新聞。
司辰一字不漏地看完,知道張三和妻子早已離異,假裝病患之前,在幼兒園附近,經營著一家兒童玩具店,年年虧損。
女兒跳樓不久後,前妻也選擇上吊自殺,結束自己的性命。
“好可憐啊。”餘連麵露不忍。
司辰微微蹙眉:“有點奇怪。”
他還記得,來追殺自己的護工、撫養院小孩,以及追殺餘連的冤魂;形態都是不同材質的玩偶。
為此,司辰還猜測,博士是不是躲在了什麼玩具店。
不過都已經到康複中心了。
隻要找到博士,一切都會有答案。
兩人走出保安亭,空氣裡多了點燒灼後的硫磺味。毒霧嗆得人不太舒服。
走近看,這個康複中心的牆壁的確有嚴重的燒灼痕跡,幾個窗戶都被煙熏的焦黑。
餘連握著菜刀,往司辰的身邊使勁貼:“爹,我能牽著你嗎。我害怕。”
司辰:“不要。”
他對活人的皮膚過敏。
餘連眼含熱淚:“嗚嗚。Dad,我不是你的好大兒了嗎?”
司辰沒有表態,但他身體裡的長生淵已經滋兒哇啦地叫了起來,對這個突然出來爭寵的野生大兒十分不滿。
司辰:“按照套路,牽著牽著發現變了個人。不是更恐怖嗎?”
餘連身體一僵:“……”
司辰把紅燈舉起到了自己的臉邊,幽幽道:“你再仔細看看,我是誰?”
餘連被嚇的心臟驟停,尖叫聲卡在了嗓子眼,往上眼白一翻,向後栽倒。
司辰放下燈,狂掐他人中,把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從半昏迷中搶救過來。
餘連聲淚俱下的控訴:“你明知道我怕鬼……”
“靈能類高維生物,不算鬼。”司辰嚴謹的糾正,“世界上不存在鬼,相信科學。你說話注意點。”
說完,他站了起來,道:“好了,走吧。”
康複中心的鐵門前掛著一個掉漆的告示牌:“□人免進。”
第一個字的紅漆全部脫落,看語境,估計是“閒”。
餘連伸長胳膊,把手臂從鐵門的縫隙裡穿了進去,從裡麵打開了門。
隨著兩人走進,原本打開的鐵門被風一吹,“吱呀”一聲,輕輕合上。
門口的告示牌上,空白的位置緩緩浮現一個血紅的大字。
“活人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