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入長生淵後,司辰的味覺和嗅覺都有一些變化。尤其是在食物方麵。
他也聞到了香味,感覺像是用地溝油爆炒出來的變質小龍蝦。香味是有,但卻掩蓋不了底下的怪味。
司辰側過頭,餘連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那口鍋,一個勁的吞咽著唾沫:“……爹,你不餓嗎?我好餓。”
食欲是人類最基礎、最原始的欲望。
一個人或許會選擇跳樓自殺,但絕對不會選擇把自己餓死。
有些古老、迂腐,不允許夫妻離婚的地方,甚至有雙方絕食5天後可以離婚的習俗。
因為饑餓導致的進食欲望,是真的會把人逼瘋。
司辰本能的察覺到了不對。
他道:“你出去。”
餘連眼睛裡有血絲:“爹。馬上就吃飯了。讓我出去乾嘛?我餓。”
廚師的臉上已經勾起古怪的笑意。
由此可見,“媽媽飯飯餓餓”的確是每個好大兒逃不掉的命運,哪怕野生大兒也一樣。
司辰看向手裡的娃娃:“怎麼回事?”
小周緩緩回答:“我,聞不,到。”
司辰見過吸食多巴胺片上癮的人。想吃的時候六親不認,誰給他一口多巴胺片,能向藥販子出賣自己的靈魂。
那些人的早期症狀,就和現在的餘連有些像。
而餘連的嘴角已經流出唾液。
司辰扛起他,打算把他帶到食堂外,但餘連在他身上掙紮的厲害:“乾什麼,你是我爹我也要吃飯!你是不是想獨吞?”
香味越來越濃。
餘連的眼睛已經徹底紅了。
司辰剛把他放下,餘連就連滾帶爬,想回到食堂等開飯。
司辰怒了:“那是你最怕的鬼做的飯!你也敢吃?”
餘連充耳不聞,甚至狠狠咬住了司辰的手腕。嘴裡發出了奇怪的嚎叫聲。
畢竟是二階的進化者,咬一口還是有點疼的。
司辰反手,朝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餘連半邊臉都麻了,嘴也自然鬆開。
因為劇痛,他短暫地恢複了清醒。
儘管一直在插科打諢,但餘連本身並不傻。
餘連艱難地開口:“司辰,把我捆起來。”
其實就算是他不說,司辰也是這麼打算的。
他用鐵鎖把餘連捆成了一串鹵叉燒。還拉出他的胳膊和腿,綁在一起,打了個結。
司辰拿走了餘連身上帶著的菜刀,作為武器。
放在大廳不太穩妥,司辰拎著他,回到了食堂。
這時候,廚子的飯已經要做完了。
餘連的嘴裡塞著一團布,被司辰丟在食堂的餐桌上,發出“唔唔”的慘叫。眼淚唾液鼻涕糊了一臉。
廚子撈出了沸水裡的鹵肉粒,顏色赤紅,濃稠多汁。他把鹵肉和湯汁一起澆在了白花花的米飯上。
但那些米飯分明是蠕動的蛆蟲。
濃鬱的香氣散開。
作為智人,司辰承認,這東西聞起來好像挺好吃。隻是原材料太過於倒胃口,他是不會吃的。
但長生淵顯然不這麼覺得:“臭,臭!”
廚子不知道為什麼,司辰看上去不受影響。甚至在一邊磨起了菜刀。
他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遲緩。
隻是身為一個食堂的廚子,他遲早是要把飯做出來的。
餘連在餐桌上扭的框框作響,他掉下了餐桌,蠕動著,往窗口爬去。
最後一點綠色的蔥花灑了上去。
廚師終於伸出手,身體僵硬地打開了窗口的隔板,飛速把餐盤甩到取餐口。
他忙不迭縮回手,想把隔板重新放下。
然而,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已經牢牢抓住了他的指尖。
廚子的手上有一層厚厚的油脂,這是天然的潤滑。
如果不是長生淵從他手背破開的縫隙裡鑽出來,死死拽住了廚子,指不定還會失敗。
長生淵漆黑的觸手像是藤蔓一樣,纏繞上了廚子的手背。
廚子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瞬間,餐廳裡的所有布娃娃都活了過來。
它們舉起叉子和餐刀,蹦蹦跳跳朝著司辰走來。
司辰上衣口袋裡的小周鑽了出來,同樣發出一聲尖叫。
他的聲音依然刺耳,但聽上去,比廚子叫的好聽。
部分穿著病號服的布娃娃愣住了。
它們突然轉身,把刀叉刺入了身邊的職工身體裡。
這些職工雖然做工精美,武器也更加鋒銳。
但病人娃娃的數量真的太多了。
職工娃娃們被揍的鼻青臉腫,身上,白花花的棉絮團飛了出來。
病人娃娃們又哭又笑,整個食堂陷入一片混亂中,刀叉的碰撞聲不絕於耳。像是好幾個墩子同時在廚房洗碗筷。
長生淵觸手上的圓環緊緊吸在廚子的皮膚上。它的觸手上不僅有嘴,還長著幾隻眼睛。
長生淵的瞳孔滴溜溜地轉,看向司辰的臉。
司辰的嘴裡泛起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啃著煙熏過頭,烤成碳的熏豬皮。
這隻高維生物本來就年事已高,沒多少肉。
很快就如同暴曬後的海魚,萎縮成了一團乾癟的皮。
長生淵鬆開嘴,吐出來幾塊小骨頭:“難吃!”
隔了會,又環住了司辰的脖子,滑膩膩的,像蛇:“媽媽,好看。”
長生淵把自己扭成了一條波浪。
如果不是場景不對,司辰挺樂意跟它母慈子孝。
他拍了拍長生淵的觸手,道:“回去。”
出來的這根深黑的觸手緩緩從司辰手背上縮了回去。
儘管不太好吃,但長生淵還是吃飽了。就是覺得這頓飯對於自己的胃過於侮辱。
司辰握著手裡乾柴似的胳膊,把廚子從窗口裡拽了出來。
它的胸口處,插著一把金燦燦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