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菌沒能殺死它,但它也沒辦法消滅不停腐蝕著自己的黏菌。在漫長的進化中,兩個進化種融為一體。最後,是更適合生存的菌絲占據了上風。
兩個黏菌人一前一後,抱住了司辰,像是要把自己徹底融進司辰的體內。
母體恐怖的感染性在此時表現的淋漓儘致。
甚至,如果不是長生淵本身對菌絲有克製作用,他現在早已被感染成了失去自主意識的菌絲人。
實驗室的母體在這裡和黏菌鬥爭了上千年,在競爭中進化。存活至今,它噴射的孢子威力,和外麵的菌絲壓根不是同一個等級。
黏菌屬於液體生物,它們撕開了防護服,從一切能鑽的地方鑽了進去,貼在了司辰的身上。
司辰的鼻腔裡擠出一聲悶哼。
兩個黏菌人像是一團水一樣,把他徹底包裹。
燃起的火焰隻是讓它們的體積縮小,行動遲緩。
司辰拿出刀,想殺死母體。然而刀割開這些膠質的黏菌,就像是割開了一團水。
刀鋒過後,這些黏液自動愈合了。
司辰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被生午陰了。
但在這個關頭,懊惱並沒有任何作用,司辰的表情依然冷靜,他甚至在仔細觀察著自己的身體的畸變。
除了表麵長出的菌絲,那些細長的菌絲開始緩慢地在身體內蔓延,似乎是想要結成一張網。
如果現在劃破司辰的皮膚,能看見一根根埋在血肉下交錯的菌線。
而在脊椎處,通過義眼的掃描,司辰看見了一個微微的小凸起。
母體想在司辰的體內種下孢子。
司辰現在,就像是包裹在
半透明果膠裡的內餡兒。而那些菌絲就是表麵灑滿的糖霜。
就像是生午操控沈雁行的身體那樣,它也想要司辰的身體。
儘管它的智商不高,但母體本能地察覺,寄生司辰,是離開這裡的唯一機會。
司辰在瞬間有了一個更瘋狂的想法。
儘管不知道會不會成功,但他現在其實已經沒有了彆的選擇。
他艱難地控製著自己的手臂,從口袋裡拿出了盛放著寄生孢子的收容盒。
因為數不清的菌絲穿透了他的軀體,司辰幾乎動一下都能感覺到針紮一樣的劇痛。
血霧在黏液中炸開。
四個葡萄大小的橙黃色孢子,漂浮在了黏液中。
在司辰的催動下,這些小孢子緩緩長出紅色的菌線。
這種感覺很奇特,寄生孢子和新生的菌線似乎也成為了自己的身體一部分。
司辰甚至能以孢子和菌絲的視角,看著被包裹著的自己和其他黏菌。
他的周身燃起了火焰,瘋狂炙烤著那些不屬於他的菌絲。為孢子的發育爭取到更多時間。
兩種不同顏色的菌絲開始在黏菌的身體內打架。
母體的菌線是金色的,司辰的菌線是紅色的。
金色的菌線毫不猶豫地絞殺著一切紅色的菌絲,它們數量上占據絕對的優勢,可紅色的菌線儘管稀少,卻十分機警,在長生淵的協助下,一邊逃一邊噴射著小孢子。打著遊擊。
司辰開始困了。
這種困意根本沒辦法抵抗,鋪天蓋地的襲來,和以往任何一次進化都類似,卻又不太一樣。
司辰閉上了眼。
下一秒,他聽見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是下雨的聲音。
司辰頭昏腦漲,喉嚨腫痛,眼皮沉重的幾乎睜不開。
他聽見了誰的說話聲:“生午,不要睡,不要睡!”
司辰睜開眼。
頭頂是一片石洞,洞門口用撿來的大樹葉子擋著雨。但土壤滲出的雨水依然積滿了山洞。濕漉漉的一層。
司辰也看見了麵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有一張其貌不揚的臉,但也算不上醜,換個角度和造型,也能說句氣質不錯。總之,看上去像極了好嫁風的老實人。
司辰確信自己沒有見過這張臉。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了,這張臉屬於誰。
是當初和生博士一起旅遊的朋友;那條腐爛後,身上長出蘑菇的蛇。
他不是菌絲人,菌絲和孢子都來自於生午。這大概是生博士隱藏最深的記憶。
司辰甚至模模糊糊地想起了麵前這個人的姓名。
賀景林。
不過,這段的記憶似乎有些畸變,山洞裡長滿了菌絲。
“你醒了,你沒事就好……”
賀景林的臉上揚起了一個淺淺的笑:“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我也等了你好久。”
司辰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隻是緩緩搖了搖頭。
賀景林的笑容依舊,但是他的皮膚上,卻緩緩長出了細小的點。橙黃色的菌絲開始抽條,在他的身上長出了新鮮的蘑菇。
賀景林道:“是1924年又71天哦。”
司辰在瞬間意識到了一件事。
賀景林就是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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