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從小長大的地方叫靈川市,繞著這個地方的水叫靈川江。
靈川有礦,早些年造了不少廠。宋白父親就是當地礦業公司的聯合董事。近些年礦采沒了,終於想起治治水改善民生。
現在,咕嚕嚕的江水灌進了宋白的嘴裡,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腥味。
他覺得這水是沒怎麼治好的。
司辰跳車,帶著宋白一頭栽進江裡。
畢竟在陸地上遲早要被白狗追上,還不如來到對他而言更有優勢的水下。
土黃色的江水中,長生淵深黑的觸手隱隱翻滾,平靜的江麵有了浪。頭頂的太陽剛好被厚厚的雲層遮住,氣氛顯得風雨欲來,充滿了不詳。
“這他.媽什麼東西?!”
運輸船的甲板劇烈晃動起來,船員們麵露驚駭,不知多少條船當場掉頭,想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宋白說不出話,水咕嚕嚕的從七竅裡灌了進來,帶著泥沙的江水刺激的他眼睛發紅。最重要的是,他真的不會閉氣。
好在司辰不是真的想讓宋白死。
宋白感覺什麼東西被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呼吸突然之間順暢了不少。
他吧唧了一下嘴,感覺是水草一樣的東西。味道像是還沒炮製過的金銀花,味甘,有點輕微的回苦。
那是司辰從自己血管裡拽出來的一截菌絲。
菌絲最大的作用,是把人改造成菌絲生命體。
司辰沒想過把他改造成菌絲人,但這是目前,讓宋白不用溺死的唯一辦法。
菌絲的改造也是需要時間的,大不了結束後把菌種收回來。
接近一輛貨車大小的白狗來到了江邊,像是從噩夢裡走出來的殘暴生物。
它一腳踩碎了好幾輛停在路邊的車,腳趾縫裡糊著新鮮的漿水。
周圍人尖叫,逃竄,嚎哭,這些跟它都沒有關係。
就像人不會在意自己走路時,有沒有踩死地上的螞蟻。
它已經嗅到了,司辰就在水下,連帶著宋白一起。
白狗不懼水,但它很清楚,自己的優勢是在陸地。在水裡,它的戰鬥力會大打折扣,移動速度也會受到影響。
白狗開始低聲吠叫,普通人隻覺得刺耳,但司辰聽明白了,管理員Z是想讓他上岸。
半分鐘過去;水底暗潮洶湧,水麵紋絲未動。
白狗沒有臉,自然看不出表情,但一股熱氣從它的嘴裡嗤了出來,看起來他已經失去了耐心。
靈川江橫跨市區,旁邊儘是高樓。
白狗在瞬間衝入人群,巨大的衝力讓柏油馬路都出現了裂紋,它長大嘴,周圍的路人被一股推力吸入它的巨口中。
白狗吞噬著生命,隨意地像是須鯨在海裡吞著鱗蝦。
它的體型迅速膨脹起來,身上的筋肉隆起,眨眼間暴漲到三十多米。
相比於它的真實體型,這個對大多數人如同噩夢一樣的怪物,其實已經渺小的如同米粒。
等級4的司辰在水底,幾條觸手攤開也就四五十米。
管理員Z並沒有在這些人身上花太多時間。
拖太久,誰知道司辰會不會含淚把宋白吃掉。
它折回江邊。
白狗張嘴,嘔出了由唾液黏合在一起的肉.球。這個肉球的組成部分,有些還活著,在痛苦的哀嚎,有些已經徹底失去生命體征,隻剩殘肢。
司辰當時在夢中的幼兒園裡,也見過同樣的肉.球。他那時還以為是觀星的惡作劇。
但現在看,這大概是園長的惡心癖好。
白狗用纖長的手指挑起這個肉球裡其中一小份。
一具又一具屍體被扔進水中,像是下餃子,很快,江水中泛起淡淡的血色。
在管理員Z的印象裡,人類是極其容易被影響和激怒的。
尤其是在這種涉及到“生死”的情況。
它甩了甩身後的尾巴,長嘯:“狺——”
-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
-如果你還要躲在水底,我就拉這裡所有人給你陪葬。
很標準的反派話術,但它顯然高估了司辰的道德感。
水底的人不為所動,甚至連一根觸手都沒冒出來。
倒是被層層保護著的宋白,看見被投下的屍體時,驟然瞪大了眼,肢體也跟著抽搐起來。
司辰瞥了眼,捂住他的眼睛。
對於一個7歲小孩來說,這種畫麵還是過於緊張刺激了。
白狗在岸邊踱步,身上暴起數不清的紅色血管,潔白的皮膚也因為充血,出現了淡淡的粉紅色。
天上,軍警直升機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相關部門還調來衛星進行定位,試圖進行火力壓製,然而令人震驚的是,無論任何儀器,都檢測不到白狗和司辰的存在,仿佛他們隻是集體產生的幻覺。
白狗吃了陸地作戰的虧,首先麵對了來自人類的集火。
戰鬥機空投下了曳光彈和穿甲燃''燒彈。
曳光彈用於標記彈道。
穿甲燃''燒彈則是殺傷力極強的鋼芯彈,集穿甲、燃燒、爆炸為一體,在爆炸範圍內,足以殺死任何生命。
指揮官甚至沒有做緊急疏散,周圍零星的幸存者也一並劃入了打擊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