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站住!”黑夜中,一群官兵舉著火把追著前麵瘋狂奔跑的人,一聲一聲的高喊想讓前麵的人站住。
懷抱著一個孩子的婦人看著越來越近的追兵,四處張望了破舊的茅屋,在看到一處草垛,連忙將懷中五六歲大的孩子放入其中,拿著草蓋住她的臉。
“阿娘!”孩子捉住婦人的手喚著,她已經知道婦人的打算,心裡隻有擔心。
“元兒,你藏在這裡彆出聲,等他們走了你再去蕭何伯父家,記住,不要回家,你阿爹犯下了大罪,我們誰都跑不了,你回去了也會被捉去的。”婦人與孩子輕聲地叮囑,讓孩子一定記下。
“那阿娘你呢?”孩子心急母親的安危,焦急地追問,女人撫過孩子的臉,“阿娘沒事,你莫怕,一定藏好了!”
聽著後麵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有那一聲聲叫喚,“這邊這邊!”
婦人也顧不上許多,將草不斷地蓋在孩子的頭上,將孩子完全蓋住了,轉身往另一邊跑,官兵已經追了上來,看到婦人的身影急急地追了上去,“站住,站住。”
藏在草垛裡的孩子眼睜睜看著官兵追著婦人而去,不禁喚了一聲阿娘!忍住眼眶中的淚水,不讓它落下。
等著官兵跑過去了,孩子才從草垛裡出來。鄉間的孩子,自小在此處長大,對四處十分熟悉,記著母親剛剛的叮囑,孩子沒有往家裡去,而是往平日與父親交好的人家中走了去。
一路上還能看到四處捉人的官兵,四五歲的孩子不少,孩子有意躲閃著,也不叫人注意,這時一群官兵押著人走來,孩子一眼看了過去,剛要邁出一步,正好那被捉的婦人一眼看來已經瞧見了她,連忙搖搖頭,這是從前在家裡時,母親不許她說話常做的動作。
孩子心裡著急,卻也知道她衝出去於事無補,不過多了一個人關進縣牢罷了。
看到孩子沒有出聲,婦人是大鬆一口氣,而他們那麼一過,孩子立刻快跑往一家奔去,饒是大半夜的也顧不上地拍門,“蕭伯伯,蕭伯伯!”
這個時候人都已經睡了,拍門聲驚醒了屋裡的人,裡麵很快傳來了詢問聲,“誰啊?”
“開門,蕭伯伯快開門。”孩子沒有說自己是誰,隻催促著屋裡的人開門,半夜敲門的,定是有要事,屋裡的人也連忙走來,打開門看到門口的孩子甚是驚訝,“劉元。”
被喚劉元的孩子一路跑來滿頭都是汗,“我阿娘,阿翁都被捉了。”
出門來迎劉元的是個五十來歲的和善郎君,聽到劉元的話立刻將劉元往家裡拉,四下張望,劉元道:“沒人跟著我,阿娘把我藏草垛裡,我等他們走了才出來的。可是阿娘,阿娘被捉走了。”
說到這裡也是心急,仰頭看著郎君,麵帶哀求。郎君確定沒人跟著,趕緊將人拉進來道:“有什麼話,我們進去再說!”
進了屋裡,家裡人因著劉元拍門都被驚醒了,剛要問郎君是有什麼事,郎君已經打發他們道:“沒什麼事,都回去睡吧!”
雖然郎君帶了一個孩子回來,但家裡做主的就是這位,他說什麼,他們也都聽著。
旁的人都好打發,可他家娘子就沒那麼好打發了,而且平日劉元也算是他們家的常客,這半夜三更的孩子跑了出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怎麼了這是?”不解地詢問著,劉元雖然心急如焚,卻十分有規矩地問好,“蕭伯母!”
“劉家出事了。定是劉季押解囚犯往驪山出了事,縣令問罪,舉家連坐,呂娘子好不容易才把孩子藏起來。”郎君聽著劉元幾句話已經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禁輕歎一聲。
蕭家娘子聽著搖了搖頭,“這世道果真是……劉季也真是的,這樣的差事辦不好,也該跟家裡通個氣才是,否則也不至於讓一家子……”
抱怨孩子親爹的話其實不好當著孩子的麵說,蕭家的郎君與劉元道:“劉元呐,你先在蕭伯父家住著,你阿娘和你阿翁的事,我會找曹叔叔想辦法,一定把你阿娘和阿翁救出來。”
不必孩子哀求已經答應想辦法幫忙,這是有多難得,劉元滿心感激,“蕭伯父的恩情,劉元沒齒難忘,將來一定報答。”
說著跪下與蕭郎君叩首再叩首,一個五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懂得這樣的恩情,行此大禮,饒是本來不怎麼讚同的蕭家娘子也趕緊的將孩子扶起來,“傻孩子,不必行此大禮。”
“劉元你看著點,我這就去找敬伯。”此人辦事從不拖拉,情況也十分緊急,不是拖拖的時候,穿上外衣立刻就出門去,蕭家娘子牽著劉元道:“彆怕,你蕭伯父一定會想辦法救出你阿翁和阿娘的。”
“多謝蕭伯母寬慰。”誰都喜歡懂禮的孩子,蕭家的娘子摸摸劉元的頭,對這從小到大都極懂事的孩子越發喜歡。
蕭家娘子很快將劉元安置好,這才回屋休息,躺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床上,劉元想著母親身處牢獄,一下子坐了起來,都說秦法嚴厲,因著這個世道讀書的人太少,饒是劉元削尖了腦袋想要多讀點書,多知道點消息,那也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對,劉元並不是正常的孩子,哪怕她現在的身體僅僅是個五歲的女孩,芯裡卻是活過了一世,那還是科技發達,想要看書就不怕沒書看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