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的字典裡就沒有難字,打定主意往前衝,一往無前,誰都擋不住。
曹參看到這樣打了雞血似的劉元,默默地表示懷疑,接下來該是怎麼樣?
一眼瞥到劉元又往瓊華靠近,小聲地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阿娘生平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正吃著飯的瓊華差點被這一問給噎著,劉元非常體貼地給瓊華遞上水,“不妨事不妨事,你有什麼話隻管直說,我就是想完成你阿娘的願望好讓她幫我做事,沒有旁的意思。”
說得那麼實在做什麼呢,曹參暗暗回了一句,瓊華道:“那我隻告訴你一個人,你不能告訴彆人。。”
這必須是好的,劉元靠近讓瓊華說,瓊華跟劉元咬了咬耳朵,劉元聽完了點了點頭,“這個願望不錯,非常不錯。哈哈哈!”
瞧著劉元笑成那樣,曹參不再想什麼該是怎麼樣?果斷走了,劉元這裡的事,他選擇什麼都不說,哪怕是說了,這整個沛縣的人也沒幾個相信他的吧。
墨家,那是誰都知道存在的人?墨家巨子,誰能想到會是女人?還裝成流浪而來,無家可歸,吃不飽飯的婦孺?
算了,要不是他自己親眼看見的,他都不相信這些事。說給彆人聽,一個個怕是拿了他當臆想了吧!
有了墨家的人幫忙,劉元那裡應該能上正軌?
懷揣好希望,劉元也同樣是那麼想,然而墨家巨子瓊容不是個好說話的,她算是答應了劉元幫著劉元四處想相房子要怎麼建,防禦要怎麼搞,瓊容列出來的東西,劉元一看就頭大。
“鐵啊,幾千斤重的大石,夫人,你逗我玩呢?”劉元挑眉地問了瓊容,等著她給個解釋。
瓊容道:“你要想這地方刀槍不入,水潑不進,火燒不動,就得要這些東西。”
劉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著該怎麼跟這位不食人間煙花的主好好說話。
“夫人,秦律明令禁鐵,你覺得你這些數量的鐵,沛縣能有?這得是一座礦山才能達到你要的量。至於幾千斤重的大石,我就這麼三百人,你是覺得我們能去哪兒給你弄來那麼多的大石?”
凡事得要從實際出發,劉元且不說按瓊容的要求弄來這些東西能地建成什麼樣刀槍不入的城堡,首先這些東西劉元就是弄不出來。
“沒有東西又沒有人,你還想怎麼的?”終於是有機會懟上劉元一回了,瓊容當然不客氣,與劉元橫眉冷對的,一副你自己沒本事搞來這麼多東西怪誰,那都是你自己沒用。
意思,劉元看明白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夫人,萬事起頭難,世上的事都是從無到有的。咱們就用我們現成有的東西,做出一些我們能做事的這樣你能明白?”
瓊容怎麼可能會聽不明白,看著劉元道:“你可以找你父親幫忙。”
劉元搖了搖頭,“夫人,我相信你,不代表所有人都相信你,你說是吧。”
點出這一點,瓊容倒是半響沒有說話。
“你都知道我,你父親卻不知墨家巨子?”瓊瑤想了想冒出這一句,劉元輕輕地道:“要不你去試試。不過先前你在沛縣,在蕭先生手下卻不曾表露身份,現在去,怕是也不願的。”
雖然不知道瓊容是什麼原因瞞著彆人她是墨家的人,哪怕她本事算不得高,怎麼也是一個巨子,墨家的人就算覺得她再沒用,再不認她這個巨子,也不至於在外人麵前真不認這位。
“你一個孩子家家的,心思怎麼那麼多。”瓊容那點心思確實叫劉元給說對了,她還真沒打算去再找劉邦的。
“你父親都不相信你,真出息。”瓊華接著又諷了一句。
“我一直覺得,嘴上說著讓人相信是最不可靠。我想要父親相信我,就該先做出成績來,讓他親眼看到我值得他信任。”劉元一點沒有被激將的意思,反而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瓊容看著劉元,突然掏出一塊布,“既然如此,就按這個弄吧,找些男人來,讓他們幫忙搭搭房子,總不至你也叫不動。”
這一次的布上寫著的東西,還真是劉元現在手上就有的,所以,剛剛那是試探,對劉元的試探?
劉元微微一笑,也不覺得那份試探有什麼,而是爽朗地應聲道:“夫人放心,我這就去安排,明天就讓他們來幫忙,用最快的速度,把這裡建好。”
建好房子就該開荒了,春種在即,必須要捉緊時間。
劉元拿著兩塊破布跑了,倒是瓊華走到瓊容身旁,小聲地問道:“阿娘為什麼給小娘子兩份構造圖?”
瓊容聽著這一問一下子抬頭看向了瓊華,不客氣一地戳了瓊華的腦袋,“吃那麼多飯有什麼用,隻長個子不長腦袋,連個孩子都知道的事,你都要問。”
“那不是很正常。”被戳了腦門瓊華很淡定,接著再補上一句道:“我又不是小娘子。”
……自認不如劉元,你要不要認得那麼快?
瓊華被戳也一點都沒有不開心,衝著瓊容露出一抹笑容,瓊容這心更塞了。
當父親心塞的並非隻有這麼一個。
“阿爹,明天借我點人幫我建房子好不好?”劉元要借點人幫忙,還是得要找劉邦打個招呼的,瞧瞧這不就來了。
劉邦正脫著鞋子,聽到劉元的話道:“你借人管飯嗎?”
“管。”答應得倍利落,引得劉邦看了過去,搖了搖頭顯得十分無奈。
“你說你在家自己好好玩有什麼不好的,怎麼非要把這麼多人往身上攬,擔那麼重的擔子做甚。看看你那些哥哥姐姐,天天好吃好喝的瘋玩,多好。”劉邦是怎麼忍都沒能忍住,對比侄子侄女和女兒,劉邦很是心塞。
“他們又不是劉季的孩子,當然可以好吃好喝好玩。我要為阿爹分憂。”好聽的話劉元直往劉邦的身上砸,總而言之,就是讓劉邦哪怕不支持她做的事,也不攔著。
劉邦捏了劉元的嘴臉,實在沒能忍住地道:“你這張嘴啊,真是會哄人,你怎麼就那麼會哄人呢?”
劉元笑眯眯地道:“都是阿爹教的,我都跟阿爹的學的。”
……劉邦是拿劉元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朝著劉元道:“明天去找你樊噲叔叔,讓他給你領人去乾活。隻這一天,多了蕭主吏又要說了。”
“一天夠了。”劉元也隻打算請他們一天把事情都辦好,多了,她哪有那麼多的糧食養那些人,她就隻養她那三百人,在沒有收獲糧食之前,劉元要精打細算,當然還得另找糧路,卻是後話。
劉邦看著劉元這小大人的樣子,側過頭看了劉元半響,“說為阿爹分憂,真的假的?”
“真的!”劉元十分肯定地告訴劉邦,把他們劉家一家子護住了,就算為劉邦分憂了。要是人手充足,幫著沛縣搭把手也是可以的。
“我可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劉邦聽著劉元的話心裡還是挺高興的,這麼大的一家子,住進了縣衙裡,兄長也罷,子侄也好,沒有一個想要幫他分憂,反而不斷地想從他手裡得到一些東西。
呂雉有孕在身,劉邦心裡再愁再急也沒辦法跟人說,沒想到,說要幫他分憂的人,竟然會是他這一個才不到他腰身的女兒!
劉邦笑了笑,“那你好好乾,阿爹等著你為我分憂。”
“一定!”劉元握緊了拳頭十分肯定地回答,劉邦想啊,就衝著劉元這份心,就讓人給她幫個兩天忙,這糧食就不用劉元出了,劉元這還借了呂家的糧的。
劉元是不知道劉邦正給她精打細算,累一天了,她這是體力腦力都超支了,累極了,劉邦一不說話,她已經睡了過去。
呂雉端著水進來,正好看到父女都躺在榻上,劉邦睜著大眼睛在想事情,一邊的劉元卻已經沉沉地睡去,呂雉趕緊將水盆端了過去,劉邦聽著動靜一下子驚醒,趕緊坐了起來接過。
“你身子重,這些事我來。”將盆接過放下了,轉頭想招呼劉元,這才發現劉元已經睡著。
“這孩子,累一天了,倒下就睡。”劉邦今天是一天都沒見著劉元,放了腳進去,回頭給劉元拉了被子蓋上,叫劉元彆給著涼。
“還不都是你,給她那麼多人讓她隻管胡鬨去。”呂雉嗔怪了劉邦一句。
“這人啊,我是給她要給,不給也得給,你是沒看出來,咱們這女兒主意正得很,心裡打定主意的事,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你信不信我就算不給她人,她也照樣想辦法把要的人拉拔到手裡。”
劉邦這兩天細細一品,看劉元的模樣,妥妥是樣樣都已經想到,而且準備充分的架式。
呂雉說他不應該把人給劉元,劉邦是得認了,這人劉邦就算不給,劉元也照樣想辦法弄來,誰都擋不住。
聽著劉邦這般說,呂雉哭笑不得的道:“哪有你這樣說。”
劉邦搖了搖頭,“我跟你說,這孩子跟蕭何還有曹參讀了書之後,真是大變樣,你是沒聽見曹參在我麵前誇她的樣子,讚不絕口,我都要以為那說的不是我女兒了。”
“蕭何吧,對元兒要養這三百人的事是不同意的,曹參倒是覺得元兒想做就去做,還會搭把手。”說到蕭何跟曹參,劉邦也想到他們對劉元的事情那不一樣的態度。
“兩位先生都是讀書知禮的人,無論他們怎麼對的元兒都有他們的原因,你也彆為這一件事覺得有什麼不妥了。元兒自己都不覺得,你也彆管他們當先生的怎麼教徒弟。”
看出劉邦那點微妙的心思,呂雉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勸著劉邦。
“也是,不一樣的師傅對不一樣的徒弟,又不是都一樣的。”劉邦聽聽也是,蕭何是站在沛縣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曹參是考慮完了,事情還是得要做,那就照著那樣的方式做去。
兩個處理方式不同,也是因為性情不同。
“哎喲!”呂雉突然驚呼一聲,將劉邦的思緒拉了回來,擔憂地問道:“怎麼了?”
“這孩子踢了我一腳。”呂雉撫過肚皮,為肚子好動的孩子而歡喜,劉邦高興地湊過去,“踢你了,我看看,他還動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當父親,胎動,劉邦還是第一次碰見,而且,他現在也需要一個兒子。
“動了動了,這邊,這邊。”呂雉看著肚子鼓起的泡告訴劉邦在哪兒,
劉邦放了過去,伸手搭在呂雉的肚子上,不知是小手還是小腳打在他的手上,劉邦歡喜道:“還真是有勁,來,你爹在這兒,你踢,你再踢……”
父親對於新生孩兒的期許,盼著血脈的傳承,總是分外的與眾不同。
呂雉看著扒在她的肚子上,想聽聽她肚子裡的孩子還要怎麼鬨騰的劉邦,再看著榻上睡得很香的劉元,這一刻,她是前未有的滿足……
劉元累得什麼都顧不上,一覺睡到天大亮,睜眼的時候太陽都曬屁股了,劉元起床隻看到呂雉走回來,喊了一聲阿娘。
“醒了,昨天你是做什麼去了,累成那樣?”劉元一向都早起,不用人叫,天一亮就起來,還是第一次像現在這樣一覺都快睡到中午了。
“好多事情做,等我做好了再跟阿娘說。”劉元自己拿起小衣服穿起來,呂雉看她還迷迷糊糊的,走了過去幫她穿戴好,劉元親了親呂雉的臉頰,“謝謝阿娘。”
呂雉叫她親得心都軟了,與劉元輕聲地道:“你在外頭怎麼玩怎麼鬨也得記得照顧好自己,該吃飯吃飯,困了想睡就睡。”
“嗯嗯,阿娘說的我都記下了。”劉元由著呂雉幫她穿好了鞋子,跳下了榻,回頭與呂雉道:“阿娘沒彆的事我就出去了。”
說罷與呂雉揮揮手就跑出去,呂雉喊道:“去廚下拿些吃的,彆餓著。”
“好。”劉元應聲著,人已經跑遠了,廚下是要去的,還得打水洗臉漱口呢。
而劉元到那地方的時候,樊噲已經帶了人在那兒幫著忙建房子,指揮的人自然就是瓊容。
瓊容一見劉元是不善地瞪在眼睛,“你是做主的人,房子怎麼建是我說了算不錯,他們這些人忒不聽話,你倒是來管啊。一日不見人影,還以為你撒手不管了。”
“我若是撒手不管還讓他們來做甚。”劉元今日確實來晚了,是該說,瓊容怎麼嗔怪劉元都不以為意。
瓊容哼的一聲,劉元也不以為意,大步流星地向樊噲,樊噲在那兒指著人快些快些,都趕緊的快些。
“姨父!”劉元打著招呼,樊噲回頭一看劉元,無比嫌棄地道:“你說你啊你,要這些老弱婦孺有什麼用,連根木都抬不起,指著她們上戰場保護你,那得沛縣的人都死光。”
說話還惡狠狠地掃過一旁婦人,他本就長得凶神惡煞的,再故意作出那樣凶狠的模樣,嚇得一旁的婦人都縮了縮脖子,不敢與之直視。
“姨父是聽了誰的話到我這裡來發脾氣?”劉元安撫地讓那些人都散了,笑眯眯地詢問樊噲,誰告訴的他,她這些人都要上戰場?
“整個沛縣還有誰不知道這事的,我告訴你,你要是真要上戰場,就這些人,一個人都不能帶。也不是,阿花還是可以帶帶的。”
樊噲這腦子裡還有那另一個人,與劉元指著阿花倒是覺得阿會還有點本事,當然也是不怕他。
“姨父,這人現在還沒開始練,你就下這樣的定論,為時尚早。”
劉元也不生氣,這原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像這個時候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覺得女人能保護自己,又能上戰場?
在他們的心裡,女人就該躲在他們的身後,由他們保護,但是,他們又不一定願意為了保護女人而付出生命。
劉元是不想與樊噲爭辯,因而想將這個話題掀過,“姨父,按你們的動作,今天能把我們要的房子都蓋好?”
“當然可以,他們要是敢偷懶不做事,我就把他們的皮都給剝了!”樊噲凶狠地撂話,然後大聲地嚷道:“乾什麼乾什麼,都沒吃飯,沒力氣啊,趕緊的乾活,今天要是乾不完,你們都沒飯吃!”
……說好管飯的劉元不知道還應不應該告訴這些人,飯是她這邊出的。
樊噲倒是又朝著劉元道:“這日頭毒,你去找個地方避避,要是你姨母知道我把你曬黑了,不定怎麼說我。”
劉元……妻管嚴還真是讓人無言以對。她還有事忙著呢,去哪兒歇。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瓊容:人小鬼大不好糊弄!
劉元:人老成精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