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 他們想看你也得回去之後再給他們瞧瞧,眼下趕路要緊。”武朝雖然使呼不動後麵這群人怎麼去打仗,他說的無關緊要的話他們還是聽得進去的, 當然也是先一步讓阿花彆炸起來。
“對對對, 先生說得對, 你們要是想看, 等回到了沛縣一定讓阿花給你們露一手, 現在還是趕路要緊,這還在楚地。雖說深山老林的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我們這麼點人偷襲還成, 真跟楚軍他們正麵對上就是給人送菜的。”
胡九和武朝的意思一樣, 也是武朝提醒得他們很對, 凡事總要分個輕重,不能隨便亂來, 真要出了事,吃虧的是他們。
“也行, 回了沛縣之後我們一定要好好見識見識這個阿花是不是跟瓊華一樣厲害。”說來說去,這些人是親眼看到了瓊華打倒的牢穩,心裡自是怕了瓊華,但阿花所謂的動作快,他們也沒親眼見著, 既然沒有看到,哪能輕易就信了。
“走。”武朝帶了這些人兩年多,都知道這群家夥本事真不小,也是一群被養得心高氣傲的, 誰讓劉邦手下的兵沒有能跟他們鬥上一個回合的。
說來當初韓信剛看到這幾千人時,還以為這是劉邦手下的兵統一的質量,結果被告知這幾千人馬不在劉邦的兵馬編內。
韓信不是沒想過要將幾千人收入帳下,架不住這幾千人沒一個肯,異口同聲地表示他們的將軍他們隻認劉元一人,旁的人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劉邦倒也想收,架不住曹參和蕭何甚至是武朝還有張良都覺得這兵既然是劉元練出來的,忠貞不侍二主,這樣的榜樣最該好好留著,讓他們豎起來,叫天下人都看到,什麼叫忠。這比讓他們納入幾十萬大軍裡更好!
作為一個善納於諫的人,各方把優劣一分析出來,劉邦自去衡量,也覺得忠為可貴,雖然他都希望天下的人不忠於項羽,卻希望天下人能忠於他劉邦。因此,劉邦也敬於那忠義之人。
也就如此,幾千人馬還是被留了下來,就等著劉元回來把他們領了去。
這一兩年的他們表現雖然再次讓一群領軍的人直流口水,卻也知道自己是吃不下這幾千人馬。也不是沒有問過武朝劉元究竟是怎麼練的兵,能把兵練成這個樣子。
武朝也不藏私,直接將劉元練兵之法都告訴了他們,可是,劉元照著這樣的辦法能練出這樣的一支忠心不二的兵來,他們不行。
一個個回去試了,不成是真不成,練來練去雖然用的是同樣的方法,就是沒有劉元練出來的像樣。
“邪了門了。”一群將軍試手之後跟劉元的兵那麼一比,沒能忍住都大罵了一句。
韓信來了之後倒是跟他們解釋解釋了,“練兵者,如龍生九子,各不相同,兵者為重,將者更為重。”
以至於韓信點兵多多益善者,從不嫌棄兵怎麼樣的,瞧著劉元練出來的精兵,倒是也想見一見劉元。
一時半會是見不到的劉元的,但武朝帶著幾千人馬火速的趕回沛縣,等他們抵達沛縣時立刻發現沛縣外頭守衛十分森嚴,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天黑了,乍一靠近立刻有人大聲斥問道:“來者何人?”
來者當然就是武朝一行了,不過武朝聽著問話人的口音詫異得很,聽聲音這不像是沛縣人士。
“小娘子命我前去巴蜀領兵數千回來,請稟於小娘子,人,我帶回來了。”阿花這番話是劉元專門讓她背下來的,阿花旁的都不放在心上,劉元說的話是絕對的放在心上,這不揚聲地說著。
城門上的人聽到這話雖然還是讓兄弟防備著,也連忙派人前去稟告劉元。
劉元一直都在算著時間,因而雖然天不早了,那也睡不著。恰好城門來報,劉元立刻與瓊華道:“走,我們立刻去城門。”
瓊華何嘗不是在等著阿花把人帶回來,二話不說推著劉元一道去。
“阿花。”上了城門,因為保持安全的距離,劉元看不清遠外的人,隻那樣喚一聲,阿花應了一聲。
“見著你家先生人回來了你也不說快快打開城門來迎,這是想做甚?”武朝被阿花那小聲應下的一句差點沒給氣死,這樣小的聲音是給誰聽啊,劉元隔得那麼好老遠,能聽得見才怪。還是他出聲讓劉元聽得清楚吧。
劉元聽到了武朝的聲音立刻笑了,“武先生,瓊華前幾日還問起你來,道是不知先生你會不會一塊回來。數年不見,甚是想念先生了。”
“沒覺得你有多想,出了狼窩也不說回去見見你家先生,反倒是讓我穿過重重的險地回來見你,說來說去你啊,真夠狠心的。”武朝那幽怨的口氣一出。劉元還沒什麼反應,倒是不知道何時也跟著來想看看情況的瓊容極是不客氣的懟了一句,“廢話太多了。”
劉元差點笑場,好在想起武朝怎麼說也是她的先生,生生給忍住了,與武朝吐道:“先生,有什麼話進城之後再說。”
“對,對對,有什麼話進城再說,進城再說。”劉元是還念著武朝是自家的先生,多少都會給武朝留點麵子,但在瓊容的心裡,麵子她是從來不會給武朝留的,隻管讓武朝老老實實的該乾什麼就乾什麼,要是敢不老實,懟不死他。
“打開城門。”有劉元之令,沛縣的城門即與武朝一行打開了,劉元也立刻到了城下去迎他們。
阿花第一個跑到了劉元的麵前,眼睛發亮地盯著劉元看了半響,“辦好了。”
言簡意潔劉元能聽懂她的意思,因而讚道:“做得極好。”
得了劉元的誇獎阿花是露出了一抹笑容,武朝領著人是姍姍來遲。
劉元坐在輪椅上與武朝作一揖,“身有不便隻如此與先生見一禮了,還請先生勿怪。”
武朝雖然早就聽說劉元的腿被斷了,乍然看到心裡也是十分難受,但見劉元的神情淡淡,似乎並沒有因為斷腿而受到任何的影響,反而更顯堅韌也是鬆了一口氣。
雖說在劉邦的麵前他說得劉元那般堅強,也相信劉元一定能熬得過去,然而沒有親眼看,不確定劉元的好,他那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
“不怪不怪,見你目光清明,神情比起往日來一般無二,也不能說不二,倒是越發堅韌了,當先生的隻有高興,豈會怪之。”武朝這般吐字,劉元一笑。
“見過小娘子。”一彆數年,胡九們再見著劉元,就算劉元坐在輪椅上他們也都恭敬地與劉元作一揖。
他們是劉元的兵,是劉元一手打造出來的兵,見著了劉元等於他們找到了主心骨,從此跟著劉元大乾一場。一不小心都廢了快兩年了,旁的人想要使喚他們,他們才不樂意,就等著劉元。
“好,都起來吧。”劉元瞧著他們依然如同從前那般,抬起手讓他們都起來,“你們回來了,休整幾日我們進軍北地,第一站便是拿下齊地。成為紮在項羽後背的利劍。”
這是劉元的目標,一如武朝一開始就猜到的事。當然,見過了劉元,武朝是直往瓊容那邊靠去,小聲地問道:“這些日子你可還好?”
“算挺好的吧,至少還活著。”瓊容那張嘴啊,你是指望她能說出什麼好話嗎?
武朝早就已經習慣了,“早就跟你說讓你去巴蜀了,你非要留在沛縣。”
舊事重提啊,瓊容回過頭看了武朝一眼,“你不知我為何要留在沛縣?”
某個裝傻的人哪裡敢說出這樣的話,頓了半響搖了搖頭,“知道,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沒話找話說的後果就是被瓊容懟得懷疑人生,也是讓瓊容這心裡越發的生氣……
“幾日奔波你們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劉厚,將人都安頓好了。”劉元也不急於一時讓他們都冒出頭,吩咐劉厚將人都安排好,一乾士兵都與劉元作一揖,胡九倒是有什麼話想上去與劉元說起的。
“不急,將來的日子還長,你也累了幾日,休整好我們再說話。”劉元將胡九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胡九想想也是,劉元見他們辛苦不易,讓他們回去休息亦是體諒他們,他要是還裝模作樣的搞搞,未免也太見外。
“諾。”胡九應聲,隨著一行人都一道去了。
“武先生。”劉元轉動了輪椅回頭問了武朝,武朝那是一心撲在瓊容的身上,乍然聽到劉元一喚立刻回過了頭,詢問地看了劉元。
“先生若是精力充沛,不妨與我說說阿爹的兵力是樣的部署。”劉元笑眯眯地將自己想要的說出來。
武朝剛剛還聽到劉元讓士兵們去休息,結果劉元這是直接讓他連口氣都不喘就把事情與她說清楚?
對了,劉元就是這樣的意思,那你是做還是不做?
劉元詢問的眼神瞧著武朝,瓊容已經吐字道:“情況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叫項羽緩過神來想起沛縣來,哪怕加上幾千人,我們也休想討得了好。”
……對的,言之有理!武朝也知道這是事實,不過,真不能讓他歇一晚,明天再說?
劉元的眼神往瓊容那裡飄去,她開口她還能改,瓊容開的口啊,要不你去說服她,讓她改得了?
武朝要是能本事讓瓊容改口他還像今天這樣?因此衝著劉元道:“行,那咱們回屋裡說吧。外麵這裡也不好說話。”
十分的識時務,劉元露出一抹讚賞的笑容,武朝一記眼刀子甩了過去。
話是劉元提出來的,那就是等著瓊容發話然後直接讓他連說不都不敢。
兩年不見還以為劉元變得穩重了,還是一如既往地想看他明明想說不卻不敢說不的慘樣,收了這樣徒弟,真是慘!
“想什麼?”有人在這個時候與武朝提了一句,武朝立刻道:“收了這樣的徒弟是真慘。”
話一說出口,武朝僵住了……一股寒意襲來。
第一眼武朝是先看向的劉元,劉元攤手表示話不是她問的。
不是劉元問的,能問這句話的人還能是誰,還能是誰?武朝的額頭不由地滴落了一滴汗,顫顫地看向瓊容,瓊容皮笑肉不笑的正看著武朝,武朝本能的也是一笑,不是一般的尷尬。
“我剛剛,我剛剛什麼都沒說是吧。”半天了武朝才擠出這一句,然而瓊華卻道:“武伯伯你說了,你嫌棄小娘子。”
“不,不,不,我那都是胡說的,胡說的。像劉元這樣的徒弟,收著了是何等萬幸的事,我怎麼會嫌棄,瓊華你聽錯了,聽錯了。”武朝求生欲極強地否認,這個徒弟是瓊容選的,還是瓊容推給武朝,瓊容能嫌棄劉元,武朝都不能當著瓊容的麵說劉元的一句不是。
可是,他方才嘴快地說了什麼?這嫌棄的意思,妥妥讓瓊容找他算賬的節奏。
瓊華哪裡知道武朝心裡的彎彎道道,認真地道:“我沒有聽錯,我聽得真真的,小娘子也聽到了,小娘子說是不是?”
劉元點了點頭,“沒錯,正是如此。”
……神補刀的瓊華加上嫌事不夠大的劉元,這不是火上澆油嘛,就算很想讓她們都彆說 ,哪一個武朝也不敢當著麵提的。
求生欲極強的武朝顫顫地吐道:“沒,沒有意思,瓊容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解釋。”
瓊容冷冷地瞥了武朝一眼,轉身就走,武朝嚇得趕緊追上去。
“瓊華,我們走。”劉元朝著瓊華小聲地吐了一句,瓊華小聲地問道:“小娘子不是還有事要聽武伯伯說?”
“這會兒你娘正氣著,武先生的心就跟油煎了一般,哪裡會有時間跟我們說什麼話。”劉元就是故意給武朝挖坑的,這麼多年沒能坑先生了,劉元十分的懷念,因此一見麵就得補上,二話不說地補上。
武朝得虧了不知道劉元的想法,真要是知道怕是又得跳著喊上一句,這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徒弟啊,有這麼坑師傅的?
有啊,坑一坑師傅,心情愉悅,一覺睡起更是神清氣爽。
當然了,劉元是被訓練的聲音吵醒的,利落地洗漱第一時間去看看她的幾千兵都幾年被放養都成什麼樣的了。
倒是也還好,劉元瞧著他們一個個練起來倒是跟從前差不多。
不進不退,劉元搖了搖頭,“拿箭來。”
瓊華聽到劉元的話立刻給劉元拿了弓箭前來,劉元就那麼坐在輪椅上,拉弓射出,直接穿過了那靶上的箭紮入靶心。
一群正練著人看到那突然冒出來還十分厲害的箭都回過了頭,一見竟是劉元,齊齊地放下弓箭打了招呼喚道:“小娘子。”
“兩年了,兩年的時間有那麼好的弓和箭讓你們練,你們竟然隻保持了兩年前的狀態,你們是在告訴我這兩年的時間你們都是吃白飯,全無進步?”劉元陰著一張臉哪怕她是坐著的也讓一乾將士聽得頭皮發麻。
“小娘子。”胡九輕喚一聲,劉元道:“你們若是每日勤練,絕不會是今日這樣的表現而已。是不是覺得我落入了項羽的手裡為人質,雖說我還沒死你們換不了主人,但是你們也看不到希望,故而你們不想再當這個兵,練這些箭?”
劉元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那點心思劉元一眼就能看透。
不錯,那是人之常情,按理來說劉元不應該管。但是劉元將來手下會隻有這幾千兵馬嗎?難道不在她手裡帶著的兵就都不是兵,他們就因為不是她的兵了就不勤加練習了?
上了戰場上,誰會管那是誰練出來的兵,對敵而戰隻為分一個生死,他們難道離了劉元就不活了?
劉元冷冷地瞥過他們,“上陣殺敵是為保家衛國,更是為了你們自己。我雖然領著你們戰起,但我不可能會一直帶著你們,等將來出兵北地,拿下了齊地,我們擁有的地盤會更多。你們之中有能力出眾的會成為將軍,手裡會領著屬於你們的兵,到時候你們是不是也想,我都不歸小娘子管了,這兵練不練也就罷了?”
說既然說出來了,劉元就不介意說得更直白,他們難道覺得能一輩子跟著她,他們難道不跟著她,不在她的眼前他們就不是她的兵了,就不需要練好一身的本事,上了戰場衝在最前頭?
“你們是兵你們就一定會上戰場,從前我們打的是秦軍,如今我們打的楚軍,將來還會打誰,誰也無法預料。”
“自然,我更希望天下再無戰事,但短時間內絕無可能。尤其對外還有匈奴。秦修萬裡長城以禦匈奴於外,匈奴這幾年雖然不曾大舉興兵進犯,可是將來他們一定會卷土重來。中原一定,抵禦匈奴之事必成天下最大的問題,你們練兵練得強壯,今為安定天下,將來更是為了抵禦外敵。”
劉元明確地告訴他們當兵究竟是為了什麼,現在是了安定天下,將來更是為了保衛他們身後的無數百姓,其中更有他們自己的親人。不管在什麼時候,他們首要做的就是練好自己的本事,隻有這樣才能上戰場即立了戰功,也護住自己的命。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的是人不想當兵,都想卸甲歸田,安居樂業。可天下未平,各路諸侯各有所圖,你們去哪裡找到能夠安居樂業的地方?”
“既然天下沒有,那我們就憑自己的雙手創造一個出來。都是當兵,我們不能沒有任何理由任人擺布的當。要死,我們也得為自己的理想,為自己的信念而死。我們可以死,如果我們的死能為天下換來太平,能為我們的家人換來安樂,死又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