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章最好的靶子(2 / 2)

有些事他們就算不曾說破,他們也知道劉邦在這個選擇上並沒有什麼不對,劉元,劉元……

“無妨無妨,留侯可以給殿下出出主意對付那些貴族,還有匈奴,留侯還是送親使。”曹參倒是想得開的啊,不就是貴族們要出手對付劉元,那就對付好了,讓他們都對付去。

身為先生,而且事情明擺著還是劉邦坑的劉元,他們要是去幫劉元,既對付貴族,又對付匈奴,總不可能劉邦會不樂意吧?

“你是糊塗,陛下就是不方便出麵所以才會將事情都推到殿下的頭上,如果我們與殿下出謀劃策,那就等於告訴天下人知道陛下早就知道寶藏的事,那樣一來,他們還能看不出來是陛下用計?”蕭何指出曹參沒有深思的問題。

曹參……

他果然是腦子不夠,聽聽他給出的什麼破主意,全然是要破壞劉邦計劃的。

“那你們說,我們看著公主再一次被貴族們對付,我們就袖手旁觀?”曹參是不樂意這樣的,所以這才會急急地追問,想讓他們想想彆的辦法。

張良道:“想要插手也得有理所當然插手的理由。”

這是在想幫忙的事要怎麼操作?曹參一眼看向張良,那等著張良下文的意思,結果是張良不作聲了,曹參等了半天沒能忍住,“留侯,你想出來有什麼可以理所當然插手的理由了嗎?”

“我能用的禦史大夫也不見得能用。”張良如此懟了一句,曹參能說自己感覺到張良對他的嫌棄嗎?

就算真是如此也不能把話說出來。曹參雖然心裡很是鬱悶,不過眼下難道最重要的是劉元!

“那現在怎麼辦?”曹參還是問上自己的徒弟一句,劉元的事現在是應該怎麼辦?

張良道:“即因我起,我來想辦法,丞相和禦史大夫便如陛下說的那樣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吧。”

曹參覺得這件事他好像很有必要聽聽蕭何的,蕭何想了想劉元的腦子,再加上張良的腦子,好吧。“那便有勞留侯了。”

朝著張良作一揖,蕭何托付之意張良明白,曹參同樣也是明白的啊。

曹參也是跟著朝著張良作一揖,張良連忙朝在著他們作一揖道:“如此在大禮,良不敢受。”

“客氣話就不說了,我們這些當先生的因為如今所處的身份不能幫忙,勞煩你出手,這個禮你就隻管收下。”曹參必須比蕭何直接乾脆許多,已經把話說開了。

張良看著蕭何那雖然平靜卻帶著憂心的雙目,再有曹參毫不掩飾的心急,他們哪怕幫不上了劉元,能讓彆人幫著劉元也是好的。

“良必儘吾所能。”劉元能讓自己的先生看重掛心,而蕭何與曹參兩個的人品稟性都是張良心裡的數的,本就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坑了劉元一記,還是在劉元儘心儘力為著大漢的前提下又要讓劉元成為靶子,對付居心叵測的人,張良下手從來不會心軟,然而對上劉元,張良不禁心虛啊。

劉元此刻讓人寶藏圍了起來,至於沒人把守,說實在這荒山野嶺的,一般人都不會來,要不是這樣的一個好地方,蕭何也不會選了來讓劉元將寶藏安置在這兒。

一個月將寶藏全都運來,當時的劉元和蕭何不知費了多少心力,又是怎麼樣才把痕跡都掩蓋起來。

現在好了,馬上這個寶藏就能昭示天下了,一直背著那麼大一個寶藏心裡不踏實的劉元終於是可以鬆口氣了。

等待的時光劉元也不會虧待自己,打了幾隻野味就烤起來,子嬰本以為劉元就是會打仗而已,沒想到劉元烤起肉來那香味飄遠的,聞得子嬰恨不得衝上去吃一口,劉元倒也不小氣,給了子嬰一隻雞。

“得了閒再教你們如何滿足口腹之欲。”比起之前為了保命而努力連喘氣的功夫的都不多,如今是終於可以理所當然的改進一下吃食了。

張良趕到的時候正好就看到劉元一乾人在火堆旁啃著肉,一直按捺著等了深夜趁著夜色出城的張良竟然也覺得餓了。

劉元倒是聽到了馬蹄聲,還以為是劉邦派了人來說清楚寶藏是要怎麼處置,便也不以為意,難得偷個閒,又得起了興致準備好好吃上一頓,結果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張良,這手裡拿著的雞腿,嘴裡吃著的肉,劉元還能甩了?

反正她鑽狗洞的事張良都見過了,不就是吃肉嗎?誰餓了還能不吃東西不成?

“留侯來得巧,一起?”雖然一乾人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張良,卻還是一致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直到劉元發出邀請。

本來以為星夜趕來的張良一定不會點頭的,沒想到張良卻道:“好啊。”

邀請是劉元邀請的,張良都點頭了,劉元看了還有一隻完整的雞,立刻道:“留侯請。”

瓊華也好,阿花也罷,都自覺地給張良讓位子,張良也不二話地走了過去,劉元拿著刀給張良直接切了一個腿。

其實雞腿直接可以撕的,劉元那是好險才控製住去撕的動作,改撕為切,遞到張良的麵前,張良也不客氣。

那些年張良在為奔波時也常風餐露宿,不過,自己的手藝和劉元的手藝委實差距有點大。

“這是殿下烤下的?”肉入口就有一股香味,比聞起來的味道更好,看著讓人食欲大開的,吃得人吃完還想再吃。

劉元道:“留侯很意外?方才關侯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說實話劉元這輩子真沒怎麼動手做過好吃的,架不住上輩也沒少做,手藝雖然多年沒有機會展露,但一上手記憶就回籠了,做起來毫無壓力。

張良自是知道子嬰的,剛剛子嬰也曾與張良打過招呼,不過這個關侯?

“關侯獻上了這麼大一個寶藏,也算是有功於大漢,而且他是先秦王,連項羽的親眷都能寬厚以待,封一個關侯並不為過。”劉元豈不知張良的疑惑,都不必張良說出來,劉元已經解釋了。

張良道:“恭喜關侯。”

話說得不是一般的一語雙關,劉元能聽懂,子嬰同樣也覺出來了,但是卻不確定張良究竟知道多少。

“哪裡哪裡。”子嬰是打死也不敢問張良的,而且劉元都已經再三告誡了他,寶藏就是在這裡,他就是第一個獻上劉邦的,他得從心裡認死了這件事,既然如此他管誰都知道什麼。

張良也並不深究,吃得七七八八了,劉元與子嬰道:“我與留侯出去走走,關侯隨意。”

潛台詞就是有話要跟張良說,子嬰自己玩,她要和張良出去一趟。子嬰哪裡敢多說,朝著劉元和張良作一揖,“殿下和留侯自便。”

他就是一個死人,好不容易把小命撿回來了已經是萬幸,劉元有什麼話要跟張良說,或是張良此來究竟是為了什麼都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張良也朝著子嬰還了一禮,這才與劉元往一邊的山林而去,張良也開門見山。

“陛下至今未與殿下道明此處該如何處置,陛下可是心有疑慮?”

聽著張良一聽,劉元也十分誠實地點頭,“我確實奇怪,出宮之前父皇一副恨不得趕緊將寶藏搬回去的模樣,如今得了我的確認他竟然不急了。”

話說得一點劉邦的麵子都不給留的啊,張良道:“殿下與陛下的關係似乎找到了一種讓你們都覺得舒服的相處方式。”

張良是什麼樣的人,聰明絕頂的帝師張子房啊,劉元先前和劉邦鬨得有些僵,因此劉邦才會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讓劉元回沛縣,成為了眾矢之的。劉元一路遇上的刺殺何其凶險。張良聽說劉元第一回遇刺開始就明白了劉邦是用劉元做餌,心情何等複雜是另說,劉元想到那樣的反擊,張良也為劉元而高興的。

“要不然真要反目成仇?”劉元也不怕讓張良知道如今的她對劉邦的態度。

“良似乎不該問起這樣的事。”張良聽著劉元說得隨意,卻也聽得頗是心驚,劉元和劉邦的事,他不該點破才是。

“留侯與我如此客氣我不是很喜歡。”劉元皺著眉頭回頭朝著張良這麼說,張良也是沒想到劉元會說出這樣的話,頓了半響才問道:“殿下喜歡什麼?”

劉元順口就答道:“喜歡你。”

張良突然停下了,滿目驚愣地看向劉元,劉元……

她這是被套路了嗎?被套路了嗎?可是,可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怎麼辦?怎麼辦?

劉元這會兒完全不知如何反應的好,她這一句說出去了往後還能再見張良嗎?

“殿下說笑了。”張良看著劉元突然回了一句,本意是要化解尷尬的氣氛的是吧。

但是劉元都把這個話說出口了,雖然她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出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劉元也不願意讓張良覺得自己的喜歡說出去如此隨便。

所以,本來還在想要怎麼將這個話題掀過去,這會兒劉元卻一臉嚴肅的道:“我並未說笑。”

本意是要打破這種尷尬的張良乍然麵對劉元一臉的認真,張良……

“留侯以為我這一句喜歡是能隨便說出口的?”劉元目光迎著張良,看出了張良的震驚,生平第一次告白雖然好像是被套路了,但是呢,劉元覺得說都已經說了,怎麼可以讓張良認為自己在開玩笑。

“殿下,我與殿下……”張良被劉元的認真驚到了,想著要怎麼樣讓劉元改變主意,結果倒好,劉元道:“留侯為何不娶妻?”

劉元才不聽張良說他們有什麼問題,他們哪有什麼問題,就算有也隻是喜歡或是不喜歡的問題。

不過,劉元早就好奇張良為什麼會一直不娶妻,當初年紀太小不好問,現在終於是有機會了。

“殿下。”張良是想說他這一次來是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跟劉元說的,怎麼叫劉元問起他的私事了?

劉元搖了搖頭道:“既然都說出來了,留侯以為顧左右而言他事情能掀過?”

“也不對,我是要去和親的人,這個時候也不適合說這個。”本來是打算問到底了,劉元又想起了這另一回事,竟然要打住話題,張良……

“算了。”劉元想到這事就萎了,怎麼說她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跟張良討論心意問題。

“留侯此來是有什麼要事?”劉元轉移話題要高明得多,這樣地一問,張良不住跳動的心終於緩過來。

對,他來是有正事的,還是正事要緊。

“這樣一個寶藏,殿下是知道藏不住的。”張良也覺得跟劉元說正事挺好,剛剛那個話題,他倒是知道劉元為什麼會突然打住,心裡也怕劉元再問起來。

“所以,父皇打算將寶藏公諸於眾?還是依然想著收為己用?”劉元問著卻覺得劉邦不像是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又改主意的吧。

“陛下想將寶藏歸於殿下的名下,隻道是秦王子嬰獻於殿下的,與陛下沒有半分關係。”張良將劉邦的打算說白,劉元一下子頓住,隨即卻又明白了劉邦的意思,“哈,我的這位父皇是越來越像一個皇帝了啊!”

任何情況下思及大漢,對於用人做事都想利於大漢,劉元生來就是劉邦一條船上的人,劉元自己心裡有數的,也是劉邦自己心裡清楚得很的,這也是為什麼劉邦每每利用劉元從來不曾手下留情的原因,他篤定了劉元不可能會背叛他,而且是永遠都不會,這樣的人,不用才是傻。

“雖不利於殿下,卻得利於大漢。”張良一聲感慨。

“無妨。”劉元不以為然,“他們想對付我又不是一兩天了,從前的事情沒完,往後同樣的事情也隻會越來越多,多這一樁不多,讓我來對付他們,我成了眾矢之的總好過讓整個大漢都在內鬥中消耗。”

張良心知劉元是個深謀遠慮的人,她一直都知道身處在這樣的位置應該做什麼,又是怎麼樣能讓大家都得利,也正是因為如此,劉元才會有那麼多的人跟在她的身後,願意為她生,願意為她死。

“願助殿下一臂之力。”這就是張良來此的目的,蕭何和曹參都不能在這件事裡出現,哪怕連表態都不能,他的身份雖然也受矚目,不過……

“這應該我上門來請留侯相助才合適。”劉元已經將這話說了來。

“我認識的這些人裡,貴族出身的不多,與我關係還算融洽的也就留侯一人,更彆說留侯還是軍師。有事不尋你幫忙那該尋誰?”劉元將那後續的話說得就更明白了。

“殿下聰慧。”張良肯定劉元的理解滿分。

劉元道:“此事也不急,如果我去與匈奴和親了,沒能再回來,這件事怕是得後置,又或許父皇再擇一個合適的靶子出來,可是啊,像我這麼合適靶子並不多見。”

秦之寶藏子嬰為什麼要選擇交給劉元?因為劉元有兵有權!

劉元為什麼能護得住這個寶藏?因為劉元有兵有權!

為什麼劉邦不跟劉元搶這個寶藏?因為劉邦是劉元的親爹,這個寶藏任何人都適合去搶,劉邦都不用去搶,劉元會不把這寶藏分給劉邦一些?

以上三個問題,有誰比劉元更合適?單就最後一個就不是一般的人能符合。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你的。哪怕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率土之濱皆是王臣,那也不等於他們手裡的東西都是你的。

這個道理不僅是劉元明白,真正能站在前朝的大殿上議事的人,哪一個不明白,話能說得好聽,事卻不定就要這麼做了。

劉元之於劉邦就是最完美的借口,最好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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