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辦了這樣的事的子嬰乍然一聽那心差點都跳出來了,再看劉邦一臉認真地道:“不必問朕是為什麼,你隻需要按朕說的去辦,朕不會虧待你。”
聽起來不像是他們的事情敗露了,那麼劉是要將劉元豎起來當靶子,當靶子?
子嬰震驚地看向劉邦,同時吐了一句道:“陛下,殿下就要往匈奴和親了,此事再扣到殿下的頭上隻怕還是會有不妥。”
“此事不需要你多慮,朕自有安排。”言儘於此,劉邦並不想再說了。
子嬰完全弄不明白劉邦的意思,那也不妨礙子嬰識趣地衝著劉邦作一揖道:“諾。”
他得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他不是秦王,更不是秦三世,況且當初作為秦三世那些日子他是怎麼過的他還記得清清楚楊。
家國天下在一肩,想要治理這個天下,想讓這個天下太平安樂,最終卻是無果。
劉邦想必也有一顆與他當初那樣的心,哪怕劉邦什麼話都沒有說,至少到現在為止劉邦的心裡都存著天下的百姓。
“朕會以你是先秦後裔為由封你為侯,寶藏的功勞朕都記在心裡,將來有機會也會補償你的。”當初說得好好的是以子嬰獻寶有功封他為侯,現在計劃改變了,子嬰依然是要封侯,但封侯的原因得要變一變。
子嬰沒有問題,劉邦並沒有反悔,隻是名目用得不一樣而已,子嬰也無所謂,再一次朝著劉邦作一揖道謝,“多謝陛下。”
“退下吧。朕不日即會頒下詔書,你這個侯爺一定能名正言順。”劉邦朝著子嬰露出一抹笑容,子嬰再次拜謝,這才緩緩的退出去。
他第一反應便想去尋劉元的,但還是記起來劉元怎麼說也是即將和親匈奴的公主,劉邦還將她禁足宮中的,而且男女有彆,他敢到內宮去尋劉元,劉邦隻怕會在第一時間將他的侯位收回去。
子嬰隻能按捺下心下的衝動,想到劉元那天在回來前對他說過的話,莫不是劉元早就料到了?
還有張良,張良那天突然出城來見劉元,還跟劉元二人私談了許久,這件事或許就是他們父女之間的默契,他不該去多管,隻需要照著劉邦的意思去辦就是了。
當然更是因為劉元,劉元不是說了讓他隻管聽劉邦的嗎?劉邦有令他便好好的聽著就是。
再信不過劉邦,他也信得劉元。
捋順了思緒,子嬰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再不遲疑地離開了宮。
隨後劉邦果然用著最快的速度將詔書頒下,哪怕那些曾經識得子嬰的人,因為子嬰早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他們拿不準子嬰現在的情況,劉邦的詔書一下就是要子嬰死而複活,他們這心裡立刻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也不知是誰將消息放了出來,道是子嬰為了保住自己這一條命竟然早些年就將秦氏的寶藏送給了劉元,隻為劉元保住他那一條命。
寶藏,秦氏的寶藏,想想秦滅了六國。沒錯,那個時候項羽也從秦的國庫中帶走了不少的東西,可是誰又敢說項羽拿的就是全部?
這樣的事問誰都不能確定,最好的人選就是子嬰了。
已經被劉邦嚇過一回的子嬰這一次更是完全的頓住了,誰把真事放風傳得沸沸揚揚的?
這事還真是劉元做的,劉元在聽說劉邦還在思考怎麼把子嬰將寶藏送室劉元手裡的才算合理時,劉元似是不以意地道:“人為了保住自己的一條命能做什麼?”
話給傳到了劉邦的耳朵裡,劉邦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感慨於劉元竟然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卻也打從心裡高興。
事情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的破綻,真的假的,隻要合理,隻要這個寶藏是真實存在,貴族們都不會再去多思多想,滿腦子隻有如何去分一羹。
子嬰迎來了不少道賀他封侯的人,但是同時也迎來了不少的試探,比如秦國的寶藏是不是就在劉元的手裡了?
子嬰隻需要不控製臉上的驚恐就可以,震驚的看向問他那些話的人,然後連連搖頭道:“不,不是,這是哪裡傳出來的話,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真真假假哪裡是他一句不是就真不是的,他的表情已經引起無數人的遐思……
事情很快傳得沸沸揚揚,劉元這邊最直接的就是尋進宮來的呂家人,呂雉和劉元都被禁足了,不是沒有人想讓將她們母女放出來,但是不管有多少人與她們求情,劉邦就是一直都不鬆口。
至於劉元那一次帶著子嬰出城幾天的事,劉邦在回來後也斥了劉元一頓啊,更是派了不少人死死地盯著劉元,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不能讓劉元再離開宮中一步。
劉元就算自己不能離開宮,那也禁不住有人進來看她啊。
瓊容那是天天都進,劉元要做的事一樣都少不了瓊容的幫忙,細節上的事劉元隻能跟瓊容說。
不想瓊容來得有點不是時候,呂家的人,呂文的夫人還有劉元兩位舅母都來了,呂雉在上座,神情並不好。
“聽聞殿下手中有先秦的寶藏,此事未辨真假。殿下打算出麵澄清嗎?”呂老夫人是劉元外祖母,往日也是極疼的劉元的,這會兒問劉元這個問題也沒什麼,劉元笑著道:“不打算。”
呂老夫人不太確定劉元是覺得不需要出麵澄清還是寶藏就在劉元的手裡,所以才會不需要澄清?
明明她這句話問了來就是想要一句準話,她想知道劉元的手裡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寶藏。
但劉元這樣順口一答的,呂老夫人拿不準。
主要是劉元這一臉笑容的,讓人看不出真的假的,吃不準她到底是說的真的還是假的。
“外祖母這是怎麼了?”劉元答完之後發現呂老夫人沒下文,那尊老愛幼是必須的,當然得問上一句。
呂老夫人能怎麼了,還不是叫劉元這辨不清真假的回答給難住了,一眼看向呂雉,呂雉道:“母親就彆再為外麵的言風語疑神疑鬼的,如今的我隻掛心一件事。”
眼睛一下子就轉到劉元的身上,意思夠明顯的,她就盼著劉元能不去匈奴和親,隻要劉元不去,怎麼樣她都可以。
“此事既由陛下定奪,陛下連皇後的足都禁了,還有什麼人能改陛下的主意?”呂老夫人也不想讓劉元去的啊,可是劉邦為著劉元去和親這件事,那是來一個求情的人他就打一個,誰還敢再提?
呂雉道:“那就由著元兒嫁到匈奴?”
聲音一下拉高了調,那就是個護嵬子的母狼無二的架式,呂老夫人趕緊的安撫道:“我們都知道你心裡著急,但是這件事不是急就能急得了的,你先靜下來,讓你自己靜一靜行嗎?”
呂老夫人的話那麼一說,呂雉卻越發不能安靜,“我靜不下來,使臣已經前往匈奴議定元兒出嫁匈奴的日子,如果不趕在他們定下日子回來之前打消陛下讓元兒和親之意,元兒隻能嫁到匈奴去。”
一說到這裡呂雉整個人都不好,她忍不住上前捉住呂老夫人手,“母親,你讓父親想想辦法,讓父親想想辦法啊。”
“這……”呂老夫人的目光直往劉元的身上飄,這件事情要說最能讓劉邦打消念頭的人莫過於劉元,但是劉元卻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呂文也說自己拿不準劉元是想去和親還是不想的。
如果說劉元不想,那麼劉元一開始聽說和親時的反應怎麼那麼大,而且劉邦在和親之事定下之後更是將劉元禁了足,不許劉元再離開宮殿一步。
若是想,劉元看起來的真沒有一點想的樣子,呂老夫人每次進宮都能見著劉元的,劉元卻不像呂雉那樣急急地隻想把劉元去和親的事都改了。
“殿下究竟是想去和親還是不想去?”當著呂雉的麵呂老夫人終是問出了心裡早存的疑惑。
“不想。”劉元十分誠實地回答,她當然是不想去的。
“那殿下為何不想想辦法,以殿下的聰慧定能讓陛下改變主意。”呂老夫人對劉元還是挺相信的,這些年劉元是怎麼跟人鬥智鬥勇的,天下有誰不知?
要對付劉邦呂老夫人不相信劉元就沒有辦法了。
劉元搖了搖頭道:“我雖不想卻一定得去。”
這就是劉元的答案,呂老夫人輕輕一歎,劉元再一次道:“就如同當年我知道落入項羽的手中為質是什麼後果,但我還是得去。”
性質是一樣的,劉元不怕說得清清楚楚,呂老夫人衝著呂雉道:“你的孩子如此懂事,你該高興才是。”
“高興。我並不高興。元兒這輩子犧牲的夠多了,為質還能回來,她也能想辦法自救,和親那不一樣。”呂雉指出這兩者的不同,目光看著劉元,“你聽著,你出嫁和親之日就是我自儘之時。”
“阿娘。”呂雉說得如此的決絕,劉元不由地輕喚一聲,“你不僅有我,你還有盈兒。”
劉元是知道呂雉的軟肋的。她是呂雉的軟肋,可是劉盈同樣是。
呂雉是隻要想到劉元真的要去和親一顆心就控製不住地痛,再聽著劉元指出劉盈,呂雉氣得胸口陣陣起伏。
“你那麼懂我,你就不能為了你自己想想嗎?”最終還是痛心地朝著劉元丟了一句的呂雉,就那麼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劉元,她僅僅就是想讓劉元改變主意,一定要改變主意啊。
“我是大漢的公主,我有自己必須要去做的事,無論我想或不想。”這就是劉元的答案,如果從前有人跟她說將來有一天她竟然會變成這樣的一個人,劉元絕對會笑死。
可是真到了這一天,劉元卻發現要做出這樣的選擇並沒有什麼為難。
“你也是一個女兒,你更該懂得身為一個女兒最應該做什麼。”呂雉質問劉元,卻是氣得揮袖而去。
呂老夫人想上去勸勸呂稚的,卻還是朝兩個兒媳使了眼色,兩位都朝著劉元作一揖而跟著呂雉離開。
“殿下當真是想好了?”呂老夫人看著呂雉離開了,這一趟她進宮來的目的,劉元毫不猶豫地道:“想好了。”
一如她的回答,她就算不願意,但是她卻必須得去做,因為這是為了大漢,也是作為一個公主應該做的事。
識大局,懂大體,呂老夫人那一些話就有些問不出來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劉元和親難道不是最重要的,究竟她手裡有沒有那樣一個寶藏有什麼關係?
“寶藏的事,外祖母回去跟外祖父說了不插手,不管是任何人問你們,你們都說不知道。”劉元直接說透,呂老夫人一眼看向劉元,不太確定地看向劉元,想從劉元的嘴裡得到一句確切的話。
“外祖母不必多想,你隻要將原話告訴外祖父就是了。”劉元還是知道呂老夫人心裡的想法的,已經先一步肯定她的話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沒有其他的意思。
呂老夫人倒是得到了這一句點了點頭,“好。”
“阿娘那裡還得辛苦外祖母和舅母。”劉元不忘將呂雉那邊交給呂老夫人,呂雉眼下最不想見的就是劉元,見上一回劉元心裡心心念念的都是劉元即將出嫁匈奴,呂雉想不念劉元都不行。
可是念了就像現在這樣,劉元不管她怎麼念,一大堆的理由堵著呂雉,都堅定不改變,呂雉除了自己生悶氣前朝能用上的手段都用下了,終是無果。
“你真是……”呂老夫人也想說劉元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最後卻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劉元朝著呂老夫人露出一抹笑容,“外祖母什麼話也不必多說,我心裡有數。”
呂老夫人所有的話都被堵住了,“你自小主意就正,我也就不說了。”
說了也勸不住劉元,聽聽劉元方才說得如何大義凜然,可見劉元早就打定了主意,就算想勸她,呂老夫人自問是勸不住。
“我去看看你阿娘。”這回進宮的主要目的都已經達到了,呂老夫人也不再多言,朝著劉元點點頭,還是進去看看自家的閨女吧。
“有勞外祖母。”劉元與呂老夫人表現得十分的客氣,呂老夫人衝著劉元微微頷首,往裡麵走去了。
瓊容早就進來了,不過呂家的人早就知道瓊容的身份,亦知劉元十分信任她,她們雖然說的是自家人的話,也不避著瓊容。
“在你和親匈奴前先將瓊華和韓駒的婚事辦好了。”瓊容一進來倒是不提聽到的這些話,隻是提起自己私事。
“那敢情好,我早就讓瓊華與先生提了,瓊華沒說?”劉元早就問過瓊華了,眼下韓駒帶人守在寶藏那兒,此去匈奴劉元怕是不會帶上他的了,因而劉元也起了讓他們早些完婚的心思。
瓊容道:“她不急。”
也可以理解為瓊華雖然說了,但也趁機表情自己的態度,她還不急著成親。
“她不急,先生有些急了。”劉元打趣一句,瓊容一眼瞥過她,“你若不是有這樁事,我也不急。”
劉元此去匈奴會是什麼情況誰也不敢說,瓊容也是想儘快將婚事辦好,既安了韓駒的心,也讓瓊容鬆一口氣。
“對,說來說去都是我的不是,要不是因為我先生也不用急。”劉元不介意背這個鍋,那都是為了瓊華,隻要瓊華一切都好,劉元便高興。
瓊容道:“他們成親你得出宮,此事你去與陛下說還是我去?”
“先生去唄,如今的我可不是有求必應的那一位了。”劉元與瓊容擠眉弄眼了一記,瓊容卻是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十天之後的婚期,我去見陛下。”
十天啊,這可真是夠急的,劉元一眼回頭看了瓊華,婚姻大事都不由自己說不急就不急的那位,瓊容說去見劉邦就已經去了。
劉元與瓊華道:“十天的時間挺急的,你的嫁衣我讓人給你準備準備,一定要把我們瓊華漂漂亮亮的嫁出去。”
瓊華嘟著嘴道:“殿下如今都這個樣子了,我哪裡還有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