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劉邦說給劉元多少就給劉元多少, 再也沒有人敢說其他話了。
“你才多大點地就說折騰, 我還管著整個大漢。”這時候必須要趁機表現一下自己的能力, 劉元管了一處封地就說頭痛, 他可是管著天下的人。
哎喲,第一次可以在劉元麵前挺直了背驕傲地說一句啊, 劉邦表示很高興,一直衝著劉元擠眉弄眼的。
“可不。父皇還好, 有一個女兒費心費力的幫忙,我呢, 手裡的能用的人可沒幾個。”劉元適時的誇獎自己,劉邦一眼瞥過,不能否認了劉元確實幫了他很多忙, 過河拆橋也不好。
“行, 你想要帶上什麼人, 隻要他們家自己同意, 我都許你。”劉元都說了自己不帶重臣, 隻帶後輩,劉元一通可憐加對比,劉邦自無不同意劉元的,劉元道:“我們家那些人也可以?”
劉邦脖子猛得一轉動, 啊的一聲看著劉元, 不太確定劉元所指。
“就是劉氏裡的,你看從前劉厚就挺好的,其他人, 或許也不錯的啊。”劉元為劉邦解釋了下,劉邦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不是說了,隻要他們同意,你可以把名單寫上來。”劉邦這麼與劉元重申,劉家人,那都是自家的人,要是都能用上再好不過,劉元有了幫忙的人,劉邦也有了幫忙的人。
“好。”得劉邦一句準話,劉元明白了。可是這份名單也不是好擬的啊。
劉邦揮揮手道:“我明天會下詔將你和留侯的婚事落定,然後你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婚期還是得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想要推遲的劉元,劉邦表示還是應該顧一顧張良吧,張良這樣年紀的人早該孩子滿地了,誰還像張良一樣沒成親。
“還有一件事,你們如果成了親,是住你們的公主府還是住留侯府?”劉邦都已經邁腳要走了,結果又想起來這件事,立刻折回來詢問劉元。
“這有什麼相乾的,我們自己安排就是。大婚總要在留侯府的,大婚之後我能在長安留多久?”劉元是有封地的人,一但大婚之後自該往封地去。
劉邦似乎也是一下子意識到這一點,“留侯不能跟你一塊去封地。”
……活像被人搶了媳婦的樣子是鬨哪般?
劉元腦補太過,朝著劉邦露出一抹笑容道:“父皇放心,你就算想讓留侯跟我去封地,我也不願意。”
劉元有自己想做的事,張良也一樣。他們成親了,張良必也沒想過要改變劉元什麼,劉元當然也不會,但是如果張良請辭,那將是另一回事。劉元並沒有提起此事。
聽到劉元這一句,劉邦暗鬆了一口氣,另一個問題就來了,“那不是讓你們兩地分居?”
……劉元咬牙切齒地道:“父皇,你操心得太多了。”
“你要不是我女兒我用得著這麼操心?”劉邦也從牙縫裡擠出這話,提醒劉元自己的不容易,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劉元。
劉元無力地道:“生在這個世道誰還能與親人愛人長相守不成?我與留侯,我們會看著辦,你就彆操這個心了。或是我回長安,或是留侯往我的封地去,難道就不成了。”
雖然來回奔波得是有些麻煩,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的,現在就想這些,是不是太急了點。事情都還未定,劉元不想跟劉邦繼續如此話題。
劉邦聽出來了,要不是先前劉元說過非君不嫁,劉邦都要懷疑劉元是不是真喜歡張良的,竟然不覺得分離是苦,竟然不想跟張良一直在一起?
不不不,劉元的腦回路吧,劉邦還是得認一句自己拚不過,乾脆把嘴閉上,“行吧,這些事到時候再說也行。”
連婚期都沒定下就想婚後了,那還太早了。
“送父皇。”劉邦都想走幾回了,每次都被劉元叫了回來也是無奈 ,劉元這回恭敬送著劉邦,劉邦道:“不用送了。”
與劉元說了一番話,雖然心裡覺得這門親事還是有些問題,那也是劉元和張良將來要麵臨的問題,大事上,劉元分得清楚,張良也分得清楚,這樣的兩個人一塊,許是極好的。
劉邦想著自離開了。而邱嬤嬤也在這時走了進來,劉元一眼看過去,邱嬤嬤道:“皇後說陛下若是走了,讓殿下去見見呂家的人。”
劉元還能不見自家外祖的人不成,站了起來道:“行,走吧。”
既然劉邦是在正殿等著劉元,呂雉定是在偏殿招呼的呂家人,劉元問道:“呂家進宮的都是誰?”
“太夫人還有兩位夫人和三位少夫人。”邱嬤嬤如實告知,劉元再問,“父皇去見過外祖母嗎?”
“見了,拜見之後聽說殿下回來了,陛下這才趕來見的殿下。”對呂家兩位老人劉邦一向有禮,怎麼說呂文和呂老夫人也是他的長輩,從前也助劉邦甚多,劉邦總還記著這份情。
劉元應了一聲表示都知道了,手裡拎著的紙還沒放好,“把東西拿回我的寢殿去。”
一旁的宮女立刻上接過,劉元也注意到席寒、八彩、向陽幾個都沒在,可是已經到了偏殿前,劉元就算再想問也隻能打住。
“皇後,殿下來了。”立在呂雉身側的人小聲地提醒呂雉一句,劉元行來,“阿娘,外祖母,舅母,諸位表嫂安。”
“快過來讓我瞧瞧,倒是又長高了,卻是更瘦了。”呂老夫人慈祥地招呼劉元,其他人也連忙起身與劉元見禮,劉元笑眯眯地走到呂老夫人的麵前,由著呂老夫人上下打量。
“外祖母每回瞧著都說我瘦了。”劉元打趣的一句,呂老夫人嗔怪道:“你問問你娘你是不是瘦了。”
呂雉含笑不語,劉元自是覺出了氣氛不簡單,從呂雉的臉上掃過,卻應著呂老夫人道:“外祖母問我阿娘,阿娘定然是說瘦了的,我阿娘之心隻比外祖母心疼我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元兒從小就懂事。看這嘴甜得啊。你是不知道,你去匈奴和親的事叫我們都好生擔心,沒想到竟然是你與陛下的計劃,一點風聲都沒能讓我們知道,頗叫我們驚心。”呂老夫人誇完了劉元卻是嗔怪一句。
“因著此事關係重大,連阿娘當時都叫我們瞞著,大漢朝裡知道的也就那幾個。不與外祖母說一句,也是不想呂家卷進這些事情來。”
應對呂老夫人的嗔怪,劉元也是滑不溜手的,笑眯眯地回了呂老夫人,然後走到呂雉的麵前,“為著這事我也被阿娘訓了,連親娘都不說,阿娘可生氣了。”
是啊,連親娘都要瞞著的事,因何要對呂家說起?
劉元丟出軟釘子,呂老夫人目光掃了過去,劉元依然麵帶笑容,好像說這些話的人不是她。
“你父皇罰你了嗎?”呂雉顯然並不想將話題再繼續停留在從前的事情上,尤其呂老夫人明顯另有所圖,哪怕呂雉是想通過呂家達到一些目的,卻也是希望呂家好的。
比起呂老夫人隻為呂家,卻沒有想過呂雉和劉元,呂雉自然是不滿的。故在劉元沒來之前她們母女已經吵過,劉元能看出呂雉的臉色並不好。
劉元剛準備說話,一個內侍走了進來,正是劉邦身邊的人,劉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皇後,公主殿下。”內侍一來客氣地與呂雉和劉元見禮,呂雉道:“陛下喚你來是有什麼事?”
“陛下有令,殿下翻牆出宮打十戒尺以作警誡。”
親娘啊,親爹啊,有這麼坑女兒的嗎?
“該罰。”呂雉一臉認同,劉元難過……
“陛下的意思是問皇後親自行刑還是讓小的來?”內侍說這話時額頭直冒冷汗,一點都不想行刑,萬一劉元記仇怎麼辦。
在他身後的小內侍已經拿了戒尺來,呂雉站了起來走去,伸手從內侍手裡接過戒尺,呂雉對著劉元問,“打哪兒?”
還征詢過劉元的意見再打,劉元好想捂臉,但是不敢,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打腿行嗎?”
“你還知道翻牆的是腿啊。”呂雉眼冒冷光,“出宮去了哪裡?”
手裡拿著戒尺,呂雉圍著劉元轉,好似劉元要是說一句不妥當的話,尺子便要落下,劉元道:“就去了公主府,見了瓊先生。真的阿娘,我哪都沒去。”
力證自己很乖的,雖然她想見完瓊容之後再去見張良,沒想到張良先來了,就省了劉元再去留侯府。
“從宮裡到你府上的時間應該沒下雨,怎麼就淋雨了?”呂雉也不是好打發的,劉元拉著戚姬轉了半天,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翻牆呂雉都一清二楚,劉元出宮到府上那會兒天還晴著。
……劉元一點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是看起來呂雉打定主意要她說啊!
“阿娘,你要不先打完我們再說。”呂雉手裡拿著戒尺轉著劉元轉,生平第一回要挨打的劉元有點不習慣,甚以為先讓呂雉打了吧,打完了他們再說。
呂雉一眼看了過來,劉元倍利索地跪下,“阿娘你打吧。”
彆以為她不知道呂雉心裡攢了不少氣呢,要不然也不會接過戒尺接得那麼利落。
呂雉一尺子應著劉元話落到劉元的小腿上。
劉元痛嗎?痛的啊!不是一般的疼,親娘下手是真狠!
“以後還敢翻牆嗎?”呂雉打完也不繼續,而是問起劉元,劉元要是能老實,太陽都從西邊出來了,“敢的。”
一乾人……
劉元不是痛得抽氣了,怎麼還敢這樣答,這是找打的吧。
“啪。”呂雉一尺子再次落下,這回更重了,劉元……算了,打吧打吧,從小到大都沒挨過打,這回真把呂雉氣著了,讓呂雉出出氣。
“皇後,殿下的腿不能重打。”眼看呂雉真被氣得不輕了,身後一個婦人生怕呂雉真把劉元打出了個好歹來,提醒呂雉不要忘了當年劉元的腿被項羽打斷過。
呂雉沒有作聲,戒尺落下打的都是劉元的另一條腿,劉元的腿傷過的事她都記著,再氣再惱也不會拿劉元的身體來開玩笑。
劉元倒是把這事忘得七七八八,還是那位提醒的話傳到劉元的耳朵裡劉元才反應過來,難怪隻有一條腿痛而已。
“阿娘,要是下不了手,要不改手吧。”劉元非常貼心的出主意,卻是又挨了一記,呂雉道:“還有七下。”
警告地看著劉元,連著七下打下去,呂雉竟然一點都沒留情,被劉邦派來的內侍都看傻了,就算讓他動手他也絕對不敢這麼打劉元,可見呂雉氣得不輕。
“阿娘辛苦了。”呂雉打完十下收手,劉元回頭一副親娘你可真辛苦了,呂雉著實哭笑不得。
“你是到底知錯還是不知錯?”呂雉沒能忍住地戳了一記劉元的腦門問,劉元道:“知錯啊。父皇和阿娘不讓我出宮的理由我都知道,但我也有非出去不可的理由。”
呂雉能拿劉元怎麼辦,小時候她就拿劉元沒辦法,劉元麵對喜歡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追求的方式,呂雉是和劉邦一樣不認同劉元去尋張良,這才會氣得要打劉元,打完了劉元才說話。
眼看不可能讓劉元改主意,呂雉能如何,隻能扶著劉元起來。
“回去呆著。”如此嫌棄要將劉元打發的語氣,劉元這小腿還疼著呢,一旁的宮女立刻上前將劉元扶著,“殿下。”
“等等。”呂雉想將劉元打發了,呂老夫人卻喊了一聲等,呂雉道:“母親有什麼話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呂老夫人橫了呂雉一眼,“皇後雖是教訓公主殿下,卻是打給我看的吧。”
話至此,劉元回頭看向呂老夫人,而劉邦派來的內侍還在哪兒。
“刑已畢,你回去回父皇吧。”比起呂老夫人不管不顧來,劉元更想將人打發,劉邦方才一番話劉元並不曾忘記,呂家啊,雖說行事還在劉邦能忍的範圍內,若是呂家再不收斂些,將來必犯劉邦的忌諱,到那個時候有誰能救呂家?
“是。”內侍也是個聰明人,一聽呂老夫人開口就完全不想再呆著,劉元出聲將他打發了,他滿心隻有歡喜,立刻上前接過呂雉手裡的戒尺退去。
“看來外祖母這一次進宮是衝著我來的,阿娘也不必攔著了,都是自家人,避得過一時避不過一世。還是在大家都還能心平氣和時,不妨說開了。”劉元瞧明白的事也不怕正麵迎上。
呂雉皺著眉頭,她都已經跟呂老夫人說得夠明白了,呂老夫人還是想再從劉元的嘴裡問多一次,真是鬼迷心竅了。
劉元揮手讓侍女鬆開扶著她的手,呂雉道:“母親想說什麼現在元兒也在這裡了,你就直說吧。”
呂老夫人就是想直說的,“元兒,我與你外祖父還有你舅父自小待你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想當年沛縣無糧,我養的第一批兵馬都有賴外祖父,若不是外祖父借我地,借我糧,我就不會有今天。”劉元十分肯定呂家對她的恩情,也都記在心上,時刻都不曾忘記。
聽著劉元說得如此肯定,呂老夫人也是鬆了一口氣,他們最怕的就是劉元翻臉不認人,好在劉元不是那樣忘恩負義的人。
“可是,恩是恩,情是情,家國天下並不能用來還這份恩情。”呂老夫人正高興著,沒想到劉元把底線亮出來,呂老夫人聽著劉元這義正辭嚴的話一僵,目光轉向劉元。
“外祖父與舅父不曾與外祖母說起,在我與匈奴相爭時曾遇到呂家的人?”劉元沒有等呂老夫人反應過來,倒是提起自己在匈奴碰到呂家人的事。
呂老夫人皺起眉頭,看樣子是不知道這回事。
“外祖母,等這幾日我拜訪完幾位先生我會去拜見外祖父和舅父們,這些事外祖母和舅母們也都做不了主,你隻需將我這話轉達,外祖父也不會為難外祖母。”議天下大事,呂老夫人她們這些女眷是隻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有些話劉元也得去見呂文和呂澤才好說。
“國家大事可再議,那你的婚事呢?你那些表兄們,你就沒一個心儀的?”呂老夫人看到劉元沉著的麵容,氣也就沒那麼大了,隻是反問劉元一句,隻為從劉元的嘴裡要一句準話。
得,劉元終於知道呂老夫人為什麼那麼生呂雉的氣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意思都是想讓我嫁回呂家啊?”
呂雉道:“我已經跟母親說了元兒有心儀之人。”
呂老夫人一臉的不相信,劉元看起來哪裡有一點喜歡人的樣子,因而認定了呂雉是在推諉,更是覺得呂雉是跟著劉家飛黃騰達了,看不上自己的娘家了。
這些話一定說出了口,這才會讓呂雉也生氣了。
“我確實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劉元落落大方的承認,呂老夫人驚住了,沒看出來劉元有半分少女思春的痕跡,劉元竟然有了喜歡的人?
“父皇會很快下達詔書將我與留侯的婚事定下。”婚事都已經定了,劉元也不怕說得更直接,也省得呂老夫人總動那些歪心思。
這回連呂雉都傻眼了,“陛下不是不同意?”
她是在劉邦見了張良之後才見的劉邦,彼時劉邦還一副不會同意親事的樣子,現在怎麼就變了。
“詔書下達阿娘就知道了。”劉元不知道呂雉是跟劉邦說了什麼,劉邦竟然連這件事都要瞞著呂雉,莫不是與呂家有關?
“阿娘有跟父皇提過外祖母的心思?”劉元想了想還是沒能忍住地問了一句,呂雉道:“之前有透過這樣的意思。”
在不知道劉元的心思之前呂雉是同意劉元嫁回呂家的,呂家是她的娘家,劉元嫁過去一家大小都會讓著她,劉元又是個有本事的人,既能讓她日子過得舒心,又能提攜呂家,這是一舉兩得的事,呂雉想想也覺得甚是可行。
但是從知道劉元對張良的心思開始,呂雉就隻想如何讓劉元如願以償,呂家,既然不是劉元所願意的,呂雉連提也不在劉元的麵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