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最是枯燥乏味,這是人儘皆知的事,但是劉盈卻分外喜歡劉元為他講史,一次又一次的,反而越來越是喜歡。
“等將來有機會我再給你講。”難為劉盈喜歡聽,劉元也想再給他講講,雖然處理枝末小事劉盈是不在行,想來處理地國家大事,比如掌舵的方向劉盈還是可以把控的。
想到這這裡劉元倒是放心了,朝著劉盈笑道:“陛下,告退了。”
若不是有事劉元不會去而複返,說完也是該走。劉盈道:“我送阿姐,正好也要回未央宮。”
劉盈想送,呂雉沒有不同意的,劉元也是無所謂。
劉盈一道扶著劉元,一邊走一邊地道:“方才是如意尋到阿姐的麵前,與阿姐求情了嗎?”
想來想去劉元也不可能會專門打聽戚姬是死或是活的事,而最有可能跑到劉元的麵前提起此事的人隻有劉如意。
劉如意一開始堵上劉盈,在劉盈明顯不會為他所用的情況下,劉如意能尋到在呂雉的麵前說上話,而且一勸就能勸住的人,隻有劉元。
“是啊。他隻是儘為人子當為之責。隻是他很聰明,你還是離他遠一些的好。”劉元想了想劉如意和劉盈對上,還是提醒了劉盈一句讓他小心一些。
劉盈無奈地笑了,“阿姐怕我從他手裡吃虧?”
“我隻怕他會算計著你與阿娘起了間隙。陛下不知?”劉元的心思並不怕說白了,她確實什麼都不怕,隻怕劉盈為了一個劉如意和呂雉生份了。
“你是不是覺得阿娘那樣的對待戚姬太殘忍了?”劉元回過頭看著劉盈而問之,引得劉盈一頓,最後還是老實地點點頭。
劉元道:“你啊,永遠不會把自己的心思藏起來。也因為你不會藏,所以才會叫人吃定了你。”
說到這裡也是十分的無奈,故而朝著劉盈長長一歎,劉盈卻是忙道:“阿姐,有些事我都明白,可我就是覺得不宜太狠。”
知道是一回事,能不以接受,或者去做一件事又是一回事。
“如此往後阿娘不想讓你知道的事,你就裝作自己是個聾子了,不管什麼人與你說什麼,你都不需要聽,你能做到?”劉元這輩子都想改變劉盈的性子,可惜一直沒能如願,性子都快定型了,再想改也是不可能了。
不能改,隻能想想辦法讓劉盈裝成一個聾子,如此,或許可行?
“阿姐能讓自己裝成聾子?”劉元的提議劉盈覺得哭笑不得,因此追問起劉元。
“可以。”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劉元肯定地告訴劉盈,她還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劉盈看向劉元,同時在想,劉元是什麼時候裝過自己是聾子?
“比起早些年父皇動了廢太子之心,誰還不是一清二楚的,我卻當作沒聽見過。”劉元好似知道劉盈在想什麼,故而自己先拿出例子來提醒劉盈,劉盈道:“那不算。你也沒當作沒聽見,你在我的麵前提過,在父皇的麵前也提過。”
“可是我心知父皇對你的不滿不會因為我們說兩句話就改變的,故而到了最後就沒提過 ,反正我們那麼多同父異母的兄弟,幾乎個個都有問題,父皇想找一個十全十美的太子等於做夢。”
……做夢什麼的言之有理,劉盈閉上了嘴,看著劉元道:“你與父皇說話一向不留情麵?”
“我跟誰都一樣。”劉元理所當然地說來,劉盈更是把嘴閉上了,好像也對,就算是跟他說話,劉元了也從來都不會口下留情,什麼話要怎麼說,劉元直白而捅心。
“往後我要是做錯了什麼,還望你口下留情。”劉盈以為將來的日子還長得,他肯定有做錯的事的時候,還是應該先跟劉元求個情,盼著劉元將來可以口下留情的好!
劉元回頭看了劉盈一眼,“陛下,你這樣的態度讓我很為難的!”
劉盈道:“隻是希望阿姐口下留情,也不是什麼大事對吧。”
說到這裡還是與劉元討好的笑了笑,劉元搖了搖頭道:“陛下這樣明知是錯也準備去犯的態度,我一點都不想留情。”
點明關鍵,口下留情不是重,重點是劉盈的打算,那一副自己將來一定會有做錯的先見之明,那是明知劉元的底線在哪裡還想踩著劉元的底線?還希望劉元口下留情?
“阿姐還是早些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阿姐慢走。”劉元看得如此明白,半點糊塗都不假,劉盈敗退,隻能乖乖將話題掀過,送著劉元離開。
“陛下要不以後還是彆跟我多說話吧。”劉元幽幽地說起,劉盈一頓,“為何?”
“我怕自己口下不能留情,傷及了陛下。”
思來想去劉元以為自己很有可能犯這樣的一個錯,不如還是先與劉盈打個招呼的好。
這下輪到劉盈訕訕了,“阿姐,我方才是在開玩笑的,阿姐想說什麼隻管說,我雖然沒有阿姐的能力,總還是能聽得進阿姐說的話,也願意改的。”
劉元看著劉盈卻沒有一口應下的意思,反而盯著劉盈看了許久,劉盈道:“阿姐,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絕對沒有半分假意。”
眼看情況不對,就為了怕聽劉元的真話而再也不可能聽到劉元的勸諫,劉盈並不希望劉元再也不跟他說真話。
劉元道:“我以為陛下才登基不久,反而不喜歡聽忠言,隻希望聽到旁人順著陛下心思所言。”
“當然不是。”劉盈趕緊的解釋,證明自己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他才剛當皇帝,要學的東西多著,絞儘腦汁希望有人能多教著他,而最值得他相信,讓他確定不會有私心的人非是劉元無疑,要是劉元都不願意對他說真話了,他這個皇帝當得真是有問題了。
“聽到陛下否認我就放心了。”劉元並不掩飾自己方才升起的擔心,也是害怕。
劉盈道:“方才與阿姐所言儘是玩笑,阿姐,我雖然沒有本事,卻也會用儘所能去學好,努力治理好大漢的天下。”
“好!”劉盈還有治理天下,安定天下的意識,劉元說得再嚴重就是想讓劉盈不要忘了最重要的事。
“阿姐早些回去吧。”劉盈見劉元鬆了口,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下,再送劉元上轎。
“多謝陛下相送。”劉元嚇唬人是嚇唬人,教人也是教人,卻也記住她的身份,與劉盈作一揖半點不敢失禮。
劉盈送著劉元離去,也才回的未央宮,而呂雉在他們姐弟都離開之後即去了關押戚姬之處,要是劉盈和劉元看到眼前裝在壇子裡的戚姬,必也會嚇得不輕。
呂雉圍著戚姬轉了一圈,最後吩咐道:“給她一杯酒,一杯當日陛下所賜於我同樣的酒。”
內侍得令立刻去辦,沒一會兒就拿了毒酒來,呂雉道:“戚氏,我如你所願給你一個痛快,從今往後,你將從我的人生中完全抹去,除了你的兒子,再也不會有人記得你。”
劉如意也是不容易,尋了劉盈沒能達到他的目的,竟然尋上了劉元,而劉元確實能說動呂雉,呂雉也想長命百歲,也想能一直都看著她的孩子,護著他們,再也不叫任何人欺負了他們。
“唔唔……”戚姬是聽不見,也看不見,更說不出話,但是她能感覺到有人來了,而最有可能來看她,折磨她的人隻有呂雉,就算她說不出話來,她也想罵著呂雉。
“去。”呂雉知道戚姬在說什麼,如同一開始落入呂雉的手裡,呂雉與她說了她會如何對待她時罵過她的那些話。
心狠手辣,不得好死,兒女全絕?
“哪怕你聽不到,可是你記住了,你對我的咒罵,我會一個不落的還到劉如意的身上。你死了是解脫了,這也是你的兒子為你求的,可是一切都還沒結束,你看著吧,死了你就能重新看見了,劉如意,這輩子也休想有孩子,我就算讓他活著,也絕不會讓後世有人祭祀。”
呂雉並沒有在劉元和劉盈的麵前流露出要對付劉如意的意思,但是戚姬生的兒子,劉如意還敢動那麼多的歪心思,呂雉豈能容得下他。
內侍為戚姬灌下了藥,戚姬陰陰地笑著,那尖銳的聲音宛如魔音,呂雉無畏之,可是一旁的宮人卻害怕地喚了一聲太後,呂雉道:“活人你們尚且不畏之,她都要死了,你們怕什麼?”
聽著呂雉說話,其實也是有理,活人都不能傷及他們半分,更何況死人。
這個時候戚姬服下的藥開始發作了,戚姬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來,呂雉的眼中浮現劉元當日中毒發作時的樣子,重疊在一起,呂雉陰冷地道:“敢跟我鬥,這就是你的下場。”
所有聽著呂雉這一句話的人都打了一個冷顫,卻又不得不承認呂雉說得沒錯,與呂雉相鬥的人,最有可能取而代之她的人,生死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看著戚姬痛苦地叫嚷著,明明發不出聲音來,可是他們都能看到戚姬的痛苦,能夠感受到她的痛,最後過了許久,再也動彈不得了。
有內侍上前探了戚姬的鼻息,發現已經沒有了氣息,連忙稟告,“太後,戚氏已經氣絕身亡。”
呂雉露出了一個笑容,“死了,把她的屍體送回去給如意。”
沒有人想到呂雉竟然還會把戚姬的屍體給劉如意送回去,竟然叫劉如意為戚姬安葬。
“你們……”屍體是要送回去不假,可是屍體上麵加些什麼東西就得呂雉說了算。
戚姬不是咒她兒女雙絕嗎?她雖然不要劉如意的命,卻也要劉如意這輩子都休想有後。最好就是讓戚姬的身上帶上一些東西,親自害的劉如意,方能泄她的心頭之恨。
“諾。”呂雉的吩咐沒有人敢不做,能讓呂雉帶到這裡來人,都是呂雉信得過的人,呂雉吩咐的事,他們無論如何也要辦好。
呂雉把自己想辦的事辦好,既回椒房殿去。
而劉如意一直在等,時間在流逝,他卻不敢休息,如果連劉元都勸不了呂雉,便再也沒有人能說動呂雉,依呂雉的性子,若是想做什麼,一定也會在今晚做。
“皇子,太後命人送了人回來。”等啊等,沒想到終於叫劉如意等到了,劉如意想要衝出去,卻是想起來那可能送回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一下子卻站定了。
他處處求人殺了他的母親,如今算是得償所願了,他卻不知該喜還是悲。
“這是太後命我們送來的,如意皇子,交給你了。”哪怕劉如意不出去,該來送人的卻還是來,用草席將人卷著搬進來,劉如意顫道:“多謝太後仁慈。”
內侍並不敢受劉如意的大禮,東西送到他也就走了。
等人一走,劉如意急切地將席子打開,看到沒有了雙手雙腳,頭發也全無的戚姬,再也控製不住地衝了上去抱著戚姬大聲地喊了母親。
悲痛之聲傳蕩在宮殿之內,一聲聲喚著的母親,聽到的人都知道喚的是戚姬,可是那樣的一個人,多少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怎麼可能會有人為戚姬而難過。
不過此事叫人聽見了亦是十分詫異,“本以為太後不會太輕易的饒過戚姬,還得長長久久折磨人才是,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或許是始元長公主。”思來想去唯一的可能隻能是劉元。
“始元長公主。也是,太後視戚姬為心病,真正心疼母親的孩子總會知道應該怎麼樣才能讓母親放下,隻有放下了,人才能安安樂樂,太太平平。我們這位公主殿下,若是男兒身,也就沒有陛下什麼事了。”
劉元對於旁人的感慨並無心多問,回了府安心睡下,等著明天的到來。
劉交家中的兒女也不少,三子兩女,年紀都與劉盈差不多,從昨天知道劉元竟然想要安排他們去辦差開始,他們整宿都睡不著,隻能說劉元的腦殘粉太多了,每一個見著劉元的人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現,隻盼能得劉元一個誇讚。
隻是劉元雖然也起得早,卻是不緊不慢的收拾好,見著少年少女一個個都打扮得整整齊齊的,看到劉元走來更是挺直了背,生怕劉元看不到他們。
跟著劉元一道出來的人瞧著他們與容軍的將士見著劉元的模樣一般,都不禁掩口而笑。
“莫笑莫笑,他們還小,臉皮薄得很,彆把人笑得嚇跑了。”劉元還不忘回頭一番打趣,叫這一個個的臉更紅了。
“殿下,穀威將軍求見。”劉元昨天答應了劉盈要將容軍給他護衛未央宮的,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言即出而行必果,劉元第一件事便安排在長安的容軍來見她。
穀威,那是劉元從容軍裡不錯的人裡挑出來的,有勇有謀,自然也是忠心的。
“去請穀將軍進來。”劉元叫來的人自然不能讓人久等,吩咐人進來。
“我還有些事要吩咐,你們想站在一旁聽聽,還是到裡麵歇著,等我把事情安排好了再與你們說話?”劉元叫人進來,也沒忘把這幾個少年少女招呼好了,詢問著他們的意思。
“阿姐要是不介意我們聽,我們也想聽聽阿姐要安排什麼事。”像在家裡,父母與人說事從來都是將他們遠遠的打發了,生怕他們聽了不該聽的話,就拿他們當小孩子看待。
劉元道:“沒什麼不能聽的,你們想聽就聽。”
“好,那我們就留下聽聽。”一聽劉元完全沒有不讓他們聽的意思,少年少女表示一定要聽。
一個三十來歲的白麵小將走了進來,這位將軍其實他們都見過,隻是這位將軍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顯得極詫異,好像完全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在在這兒。
“殿下。”彆管那幾個小孩子是什麼人,還是先與劉元見禮,他是來見劉元的,劉元既然沒將人打發了,反而把人留下,穀威並不問為什麼。
劉元道:“陛下登基,安全第一要事,我想讓你帶一支兵馬鎮守未央宮,保衛陛下的安全。自然,你們都得聽陛下的調遣。知我何意?”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