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這個人送陸相思到醫務室。
他甚至都不會回頭。
如此一想。
梁裕白鬆口,“我不會說。”
他向來不管閒事,也不喜歡談論八卦。
江夢放下心來。
得到他的保證,她安心地回到醫務室,坐在梁裕白坐過的那個位置。
二人閒聊,她問:“梁裕白怎麼是你哥哥?你不是姓陸嗎?”
陸相思解釋:“他是我哥哥的好朋友,所以我才叫他哥哥。”
“我還以為他是你親哥哥。”江夢遲疑著問,“你和他很熟嗎?”
陸相思搖頭。
江夢徹底放心。
陸相思卻處於失神狀態。
她和梁裕白並不熟。
他遙遠的仿佛天上的月亮。
哪怕她和他有過這麼多次的接觸,但她仍舊覺得自己離他很遙遠。
不是身體。
是靈魂。
他仿佛,沒有靈魂。
-
晚上八點的宿舍樓下。
路燈穿過懸鈴木,光線昏蒙。
陸相思看到梁裕白伸手。
他的手裡有一張東西。
她愣住,“這是什麼?”
“證明。”他說。
陸相思接過來,打開一看,是醫院開的不用軍訓的證明。
她愕然,“你這是從哪裡來的?”
“醫院。”
“醫院怎麼會開這個,”她仔細看,“這個病是什麼病,我都不知道。”
梁裕白聲音低沉,“不用管什麼病,你把這個給輔導員,就可以不參加軍訓。”
陸相思失神,“這樣不好吧?”
他目光冷寂,聲音亦然:“你確定,還要參加軍訓?”
掙紮了好一會兒,她泄氣:“不想,可是……”
梁裕白突然朝她伸手。
陸相思抬頭,“乾嘛?”
梁裕白:“既然不要,那就還給我。”
她連忙收緊,病例證明壓在胸前,瞪著他:“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
她已經洗過澡。
身上穿著簡單的白T。
手壓在胸前,掌心貼著的地方鼓起,手腕下方凹陷。
如山巒般起伏。
有風吹過。
光影影綽綽。
他借著轉瞬的浮光掠影,看到了。
白色的蕾絲邊。
印在衣服上。
她的瞳孔裡印著月亮的清輝,“還有哥哥,你說過的。”
梁裕白微抬了下眉骨。
聽到她說出後半句,“——給出去的東西,沒有要回來的道理。”
他突然笑了。
陸相思不舍得眨眼。
她看見了。
他笑了。
雖然隻有一瞬間。
但她清楚地捕捉到了。
冰山不會融化,但會有縫隙。
她看到藏在縫隙裡的她。
-
後麵的軍訓,陸相思再也沒參加。
她和江夢坐在樹蔭下乘涼。
江夢有數不清的話題,但她經常聊的,還是何處安。她的男朋友。
何處安考上了南大金融係。
陸相思在心裡默念。
梁裕白也在南大的金融係。
何處安的衣品很好。
梁裕白的衣品也好,他身形清瘦,但輪廓線條流暢,天生的衣架子,哪怕穿著簡單的襯衣也俊朗不凡。
更何況他褪去少年的青澀,帶著成熟感。
何處安有很多人追。
江夢說這話時,煩得要命。
梁裕白……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很多人追。
陸相思也很煩。
兩個鬱悶的人接連歎氣。
教官一聲哨響,眾人做鳥獸散地找水喝。
王思琪到她們身邊坐下,“你倆坐在這兒乘涼還歎氣?”
江夢給了她一個眼神:“你不懂。”
陸相思重複:“你不懂。”
“……”王思琪無語,接著戳了戳她們的胳膊,“哎,明天軍訓就結束了,你倆回家嗎,還是待在學校?”
江夢眼前一亮,“我明天要和何處安約會。”
陸相思撐著下巴,“我回家。”
王思琪也跟著加入歎氣隊伍,“你們都回家,那我也回家吧。”
第二天軍訓畢業典禮,路過超市時,班長問他們要不要帶水,陸相思懶得過去,於是舉手,“我給你轉錢。”
快到操場,班長拿水過來。
她接過,恍惚間隔著班長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冷峭身影。
江夢教她:“陸相思,快點。”
她跟上隊伍,沒再糾結。
結業典禮很快結束,結束後眾人回宿舍。
江夢急著見男友,早早就走了。
王思琪更是懶的收拾東西,洗了個澡就走了。
等到陸相思洗完澡出來,連房悅也不見了。
半小時前還熱鬨非常的宿舍,陡然陷入安靜,隻有空調聲作響。
陸相思站在位置前,突然不知道要乾什麼。
她拿起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電話。
到頭來,還是放棄。
沒有理由。
也沒有借口。
她挫敗地坐在位置上,收拾著回家的東西。
突然,她看到桌子上的銀灰色車鑰匙。
陸相思拿起車鑰匙,觸感冰涼。
和他很像。
她抿了抿唇。
終於,被她找到了見他的理由。
他的無心之舉,成全了她的彆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