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朦朧視線,她看到天色暗了下來。
他眼底的陰翳比灰霾天空更令人喘不過氣。
他不是神。
他不來自神壇。
他是從地獄深淵來的鬼魅。
拉著她一同墜入無儘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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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她沉默地沒說話。
司機車技很好,她一夜未睡,眼皮沉了下來,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梁裕白把肩湊了過去,讓她方便倚靠。
“開慢點。”
他吩咐司機。
車速顯而易見地降了下來。
車駛入隧道。
黑黢黢的環境裡,他伸手,撥開她的衣襟。
再往裡伸,卻被她製止。
他緊抿的唇線鬆開。
“裝了多久?”
“沒多久。”
她有些不自在。
梁裕白問:“打算什麼時候醒來?”
她瞪他,“你故意的。”
明知道她裝睡,故意用這種方式逗弄她。
他並無愧疚之意,“一半是故意,另一半……我確實也想這麼做。”
她偷瞄了眼前麵坐著的司機,細若蚊吟地提醒他,“還有彆人。”
他收回手,“我知道。”
胸口的壓迫陡然消失,她該高興的。
但隨著他的離開,心臟也隨之抽離了一部分。
他忍不住想從口袋裡掏煙。
陸相思問他:“你能不抽煙嗎?”
他抬眸,“你不喜歡我身上的煙味?”
她糾結著,“接吻的時候,不喜歡。”
他沉吟片刻,道:“我儘量在你麵前不抽。”
她忍不住:“我不在的時候,也能不抽嗎?”
“不能。”他說。
果然,是這樣的回答。
她有些失落地垂下臉。
隧道已至儘頭,大片的天光湧了進來。
和他薄涼的聲音一起,“我的忍耐,隻在麵對你的時候有效。”
他的情話隱晦而艱澀。
但她秒懂。
陸相思笑了,唇角彎成愉悅的弧度,聲線跳動著叫他的名字:“梁裕白。”
他扭過頭看她。
眼前陡然一暗。
猝不及防的,唇上擦過一片柔軟。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回到原位。
顯然沒意料到她的主動,梁裕白有些愣。
陸相思卻轉過頭,看向窗外。
很快到她住的小區。
梁裕白和他一起下車。
他特意讓司機在離她家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讓他能夠再占用她一些時間。
陸相思問他:“要牽手嗎?”
他低頭,和她十指緊扣。
她的聲音比蜜還甜,“明天你有空嗎?”
梁裕白心裡湧起煩躁,“我要去公司。”
“那後天呢?”
“這段時間,我都要去公司。”
她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你是在找借口?”
梁裕白搖頭,“事實上,我恨不得每天都在你的身體裡。”
他話裡的意思太直白,陸相思有些招架不住。
陸相思控製著氣息,問他:“那我可以去公司陪你嗎?或者在你下班後,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個電影,吃個飯。”
梁裕白:“我下班的時間,大概是在午夜。”
她覺得荒唐:“哪個公司這麼變態?”
他答:“我爺爺的公司。”
“……”
她噤聲。
沉默半晌,又問:“你去哪裡是實習生嗎?”
梁裕白神色難辨地看了她一眼,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可隱瞞的,於是說,“我畢業後會接管梁氏,所以現在,是副總經理。”
她突然想起昨晚玩遊戲時,他們叫他太子。
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笑了起來,“怪不得他們叫你太子。”
梁裕白麵無表情。
她眨了眨眼,“那我豈不是太子妃?”
他低垂著眼睫,“喜歡這個稱呼?”
陸相思說:“挺有意思的。”
於是他也沒再反感這個稱呼了。
經過她家隔壁,門被推開。
陸相思和來人打招呼:“江阿姨好。”
江吟溫柔地應著,視線總往梁裕白身上掃。
陸相思大大方方地給她介紹:“這是我男朋友,”頓了下,又補充,“江阿姨,你可不能和我爸媽說,你知道的,我爸爸是個老古董。”
江吟忍不住笑。
她沒多問。
經過她時,梁裕白斂了斂眸。
身形錯過,江吟把門關上,回屋。
陸相思沒有被這小插曲打斷,繼續問:“你都是副總經理了,應該有自己的辦公室吧?那我可以在辦公室陪你。你放心,我絕對不說話,安靜地坐在那兒。”
梁裕白想了下:“不行。”
她停下腳步,“你是不是——”
“沒有那麼喜歡我”這幾個字如鯁在喉。
原來她也沒法接受他不喜歡她這件事。
“不是你說不說話的事,”梁裕白的麵色很難看,“隻要你在,我就沒有辦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彆的事情上。”
她的存在,
讓他無法直視人間。
他連呼吸都是對她的渴望,她出現在他眼前,他就隻能心無旁騖地渴望她。
他做不到三心二意。
他的心臟早就浸泡在她的血液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