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其實也就打了兩下就被秦賀捏住了手腕。
也許是因為營養不良,夏遠個子比同齡人低一些,手腕也要比彆人要細。
秦賀握著他手腕的時候還走了神。
夏遠的手腕怎麼會比女孩子的還要細?
下一刻,夏遠就掙開了他的手,提起書包,一步一步走出了教室。
……他好像哭了。
他為什麼哭?
秦賀忽然就想出去追上他。
哪知剛站起身子,班主任就拿著書走進了教室。
秦賀隻好又坐回了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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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遠整個上午都沒來學校。
秦賀卻在課間聽見一群女孩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夏遠啊,聽說他是個小偷,還被抓到過警察局,還有啊,聽說他媽還是……做那種工作的。
秦賀走到那群女孩麵前停住。
他垂頭看著她們,臉色有些難看:“你們聽誰說的?”
秦賀發育早,個子高,還沒過十四歲生日,身高已經有一米八。他雖然模樣好看,可這樣居高臨下麵色冰冷地看著人,還是嚇得女孩們打了個寒戰:“……趙……趙峰,是趙峰說的。”
那天,八年級三班發生了一起惡性鬥毆事件。
秦賀被記過處分,停課一周。
而趙峰,則在家裡養傷了一周。
這還是因為秦賀成績好,經常代表學校參加奧數競賽,學校有意偏袒他,否則,他就應該被退學。
秦賀在家裡呆了一周後重新回到學校的那天,夏遠大半個早自習都把頭埋在書裡沒說話。
直到早自習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才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盒巧克力牛奶。
他把那盒巧克力牛奶放到桌麵上,然後緩緩推到了秦賀麵前。
“……對不起。”
夏遠小聲說。
秦賀拿起那盒巧克力牛奶,插入吸管喝了起來。
“還有……謝謝你。”
夏遠垂著頭,指尖都蜷了起來。
秦賀晃了晃喝空的牛奶盒,朝著夏遠咧著嘴巴笑。
“不客氣,牛奶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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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
學校沒有一個人敢再說起夏遠的八卦。
而秦賀也開始重新拿起夏遠的數學試卷:“我給你講數學,你教我寫作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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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遠臉上也終於多了些笑容。
他甚至還會捉弄秦賀,讓秦賀不得不在全校上千名學生麵前,穿上白雪公主的演出服。
而他自己也在上千人的見證下,被白雪公主在臉頰上咬了一個碩大的牙印。
演出結束,夏遠指著臉上消不下去的牙印,和某人算賬:“小垃圾,你說我臉上這個牙印要怎麼辦?”
秦賀眨了眨眼睛,忽然把整張臉湊了過去:“要不你也咬回來?”
秦賀突然湊近,以至於夏遠的鼻尖幾乎就要觸及到他的臉頰。
夏遠隻覺得心中猛地一跳,呼吸聲莫名就紊亂了起來。
但他又很快鎮定了下來,想著以牙還牙,其實也是個很好的法子。
於是,他踮起腳尖,湊過去,張開嘴,端端正正地在秦賀臉頰上咬了下去。
秦賀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夏遠嘴唇十分柔軟,溫溫熱熱的,秦賀甚至能感受到夏遠伸出了牙齒,鄭重地在他臉頰上咬了下去。
“砰、砰、砰……”
秦賀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受控製地慌亂跳動了起來。
夏遠很快移開了嘴,他看著秦賀,問:“疼嗎?”
“不、不疼。”秦賀說話都磕絆了。
夏遠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有些沮喪地歎了口氣:“我也覺得你肯定不疼,你看,那麼淺的牙印,一點兒都不明顯。”
秦賀:“那、那你再咬一下?”
“不用了。”夏遠指尖繞著那個牙印的痕跡畫了一圈,眉眼彎彎地說:“雖然不深,但我剛剛那一下咬得特彆完美,你看,這麼圓。”
直到夏遠嘟囔著熱,走到後台去脫蘋果服。
秦賀還怔忪著站在原地。
他伸出手呆呆地摸上剛剛被夏遠咬過的位置。
隻覺得心臟砰砰亂跳,激烈地像是要衝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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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時候,秦賀和夏遠約好了,讓夏遠每天都到秦賀的家裡寫作業。
夏遠也會每天都準時背著書包來。
但快要過春節的時候,夏遠卻沒再來了。
秦賀不知道夏遠家裡的地址,也沒有夏遠的電話,隻能一天接著一天的,坐在家裡乾等。
夏遠再出現,已經是半個月後。
秦賀問:“你前段時間怎麼不來?”
夏遠抿了抿唇:“忙。”
秦賀見他不願多說,就沒再多問了。
他們拿起書開始寫作業。
秦賀過去那半個月,一個字兒都沒寫,就是為了等著夏遠過來一起寫。
夏遠也不說話,就安安靜靜的坐在書桌邊,拿著筆,一道接著一道地做題。
可他寫著寫著,眼淚忽然就掉在了作業本上。
秦賀愣了一下,然後慌慌張張地給他遞上了紙巾。
夏遠沒有接紙巾,他抬頭看向秦賀:“我沒有哭。”
他眼睛沒有泛紅,臉上也沒有淚痕。
……可他如果沒有哭。
本子上的水滴是什麼?
秦賀沒問,隻呆呆地嗯了一聲,收回了遞紙巾的手。
夏遠繼續寫作業了。
夏遠往常來秦賀家裡寫作業,一般隻會寫三個小時。
下午兩點來,五點就會走。
可今天,時針指到了八點,他都沒提出要走。
秦賀自然也沒主動提。
就和他一起安靜地寫作業。
幸好,囤了半個月的作業,沒那麼容易寫完。
直到時針已經指到九點的時候,夏遠才開始收拾東西。
他慢吞吞地拉開書包的拉鏈,慢吞吞地把每一科書都整好,每一科都卷子都整好,每一科作業本都整好。
然後才把這些東西緩緩放進了書包裡。
“那我走了。”夏遠低聲說。
“嗯。”秦賀說。
夏遠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的朝著門走去,他的手握上秦賀臥室的房門門鎖,卻又忽然頓住了。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子,看向秦賀,他睫毛有些不安的顫了顫,然後問:“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睡在你家?”
秦賀愣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當……當然可以。”
夏遠最後和秦賀睡在一張床上。
夏遠似乎很快就睡著了。
秦賀映著月光偷偷看著夏遠的臉龐,他發現夏遠睡得很沉,也發現自己好像怎麼都睡不著。
就在秦賀繼續打量著夏遠時,夏遠卻在睡夢裡哭了起來。
他哭得整個身子都顫了起來,似乎連牙齒都在打顫,他在黑暗中張開嘴,啞著嗓子,小聲地喊著媽媽。
他就喊了一聲,就又緊緊閉上嘴巴,眼淚像是怎麼也流不進似的,很快就沾濕了枕頭。
秦賀有些手足無措地給他擦著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儘。
他不敢動作太大,也不敢叫醒他。
可他這樣一下接著一下地給夏遠擦眼淚,似乎並不能讓夏遠徹底停止哭泣。
慌亂之下,秦賀猛地把夏遠抱在了懷裡。
夏遠身子才終於停止了發顫。
秦賀僵硬著身子,學著在電視裡見到的樣子,騰出一隻左手,一下接著一下地,緩慢地輕柔地,拍著夏遠的背。
夏遠這才漸漸停止了哭泣。
秦賀聽著夏遠的哭泣聲,緩緩變弱,然後消失,直到聽到夏遠平穩的呼吸聲,他才緩緩鬆開了抱著夏遠的手。
鬆開夏遠的那一刻,秦賀心中竟然有一瞬的悵然若失。
他靜靜地看著夏遠的臉。
然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夏遠臉上的眼淚。
他看著夏遠濕潤的睫毛和通紅的眼眶,心中忽然冒出來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
他想要親一下夏遠的眼睛。
這種想法從生出來的那一刻,便加倍地膨脹了起來,欲.望不斷增大,似乎如果他不順應自己的意願,他將徹夜心跳如擂,無法合眼。
於是他便緩緩地湊過去。
可他的心跳聲卻越來越大,大得讓他害怕,害怕會吵醒睡夢中的夏遠。
他湊過去,做賊一樣,飛快地,不做任何停留地,親了一下夏遠的眼睛。
他太慌了,慌地幾乎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吻上去。
但他的心臟卻愈發強烈地跳動了起來,一下一下地撞擊著他的胸膛。
秦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他兩隻手放在身側,死死地握住拳頭。
他睜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天花板,看著黑暗中天花板上那盞燈的輪廓,看著窗外的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天花板上的光影。
他的心臟終於緩緩趨於平靜了。
可平靜之下,他卻硬生生在心底察覺出了一抹歡欣鼓舞來。
從這天起,秦賀就知道。
他喜歡上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