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朱佑廷略頷了頷首,倒是沒再提這一茬。二人靜坐著博弈了會兒後,朱佑廷提了彆的事。
“皇祖母去找父皇說要收你做乾侄孫女的事兒,孤也知道了。父皇素來敬重皇祖母,隻要皇祖母堅持,這事他也不會有異議。”
其實這些日子來,唐細心中一直都有一個困惑。她不明白,太子之前說的要給她一個高些的名分,是得多高。
得想給多高的名分,才會大費周章請了太後出麵,還要太後收她做乾侄孫女。
若她真做了太後乾侄孫女,成了太後的娘家人,那她再去給太子做侍妾,豈不是不妥?太後的娘家人,去做東宮的侍妾,打的可是太後的臉。
唐細心中隱隱猜得著一個答案,但是她不敢往那邊想。
打從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她也從來沒奢望過做他的正妻。
之前太子不提這事兒,她也不敢問。現在見他提了,她心中猶豫徘徊了好一番,還是決定側麵去探一探消息。
所以,她猶猶豫豫的,終是開了口問:“殿下,太後娘娘收民女做乾侄孫女這事,是您的意思嗎?”
“是孤的意思。”太子回得倒是爽快,目光沒離開過棋盤,落了一子後,又繼續道,“不過,皇祖母喜歡你,倒也是真的。”
太子承認了,唐細心忽然更亂。此刻心思早不在棋上,以至於連著走錯了好幾步棋。太子把一切儘收眼底,倒也沒戳破。
她此刻心思不在棋上,他倒也願意讓著她。所以,一時間,唐細倒沒被逼得太難看。
太子卻還在等著她的下文,但見她久久不說話了,他又抬眸看了來。
“就沒有什麼彆的想問了?”
她不問,他倒是逼著她問。
唐細臉皮沒那麼厚,沒好意思問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想娶她做太子妃。她略忖了忖,隻小聲旁敲側擊:“我若是做了太後娘娘的乾侄孫女,可還入得了東宮?畢竟,有太後娘娘娘家人的身份,身份就高了。”
太子卻沒答她的話,隻手指摩挲著棋子,悠閒於棋盤上又落下一子後,方閒閒開口問:“那你先告訴孤,若是你自己有選擇的餘地,你是願意入東宮,還是隻願留在榆桐過一輩子簡單的日子?”
這個問題問得可謂是刁鑽了,唐細若說想留在榆桐,那太子肯定要不高興。
可若是她回說願意入東宮,憑太子的聰穎敏覺,肯定不會相信她是因為愛慘了他才會委屈自己由妻為妾,去與諸多女人共享一個丈夫。他是知道她性子的人,雖然出身不高,卻有些傲骨在的。何況,她從前和魏融的那些事情,他也都知道得很清楚。
自他恢複記憶後,在京城的這段日子,他在她麵前從未提過“魏融”二字。
想必,心中還是介懷的。
太子始終閒適淡定,略懶散倚靠在圈椅上,修長白皙的大手中撚著幾顆棋子來回摩挲。目光微垂,落在棋盤上,問了那句後,就一直沉默著沒再說話,顯然是在慢悠悠等著對麵人的答複的。
唐細知道,他看著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其實心裡肯定是在意的。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會大度到容許自己的女人心中裝著彆的男人。
哪怕他是後來者,也是不行。
何況,眼前的男人,還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一國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他溫和脾氣好,不過是因為還願意寵著你幾分,並不代表他真的軟和沒脾性。這一點,唐細是再明白不過的。
唐細隻能說:“民女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知道殿下您的身份的時候,就知道您要接我入宮了。而且,你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我不跟著你,又能跟著誰。”
最後一句說得特彆小聲,倒有些楚楚可憐的意思。
朱佑廷也沒有為難她的意思,不過就是恰好談到了這裡,他就隨口問一問罷了。見她似是受了驚嚇的兔子,朱佑廷倒心生不舍。
不由得又想,倒是他小氣了,鑽了牛角尖。不過一個魏融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孤也沒有彆的意思。”他坐正了身子來,安撫著說,“就是怕你本不願入東宮,倒顯得孤此番的籌謀多此一舉了。”
“孤記得你曾說過,不求大富大貴,隻希望可以開開心心過簡單的小日子。”
朱佑廷還是第一次耐著性子說這些話去哄一個小女子,可即便他哄了,坐在對麵的人還是哭了。倒是沒敢哭出聲來,可能是覺得委屈了吧,本就水潤的一雙眼睛更是水意盈盈的,顆顆淚珠滾滾而下,一時間,淚水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