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臣知道。”她朝太子看了眼,又看向太後,“太子早該選妃了,因為出了太多事兒,所以一直耽誤至今。但兒臣心中,一直記著這事兒的。”
“京中適婚的名門閨秀也有不少,兒臣已經著手吩咐下去,讓畫師畫了畫像送進宮來,供太子選。”
太後笑著:“哀家娘家的侄孫女,過完年十七,正好到了適婚年紀。那丫頭年前在慈寧宮陪過哀家月餘時間,與儉之,倒也見過幾回。皇後若是同意,哀家便做主了,給他們表兄妹賜婚。”
太後話裡話外都強調唐細是她娘家人,也是算準了皇後會嫌棄唐家門第,所以,一早斷了皇後退路。
但皇後並不是會屈服的性子,她又不是郭淑妃。
“母後,若真是您娘家的親侄孫女,那自然是沒問題的。可是,那位姑娘是您近日剛剛認回去的。若是從小抱養去陸家養的,是舅母與幾位表嫂□□長大的,兒臣自是沒意見。”
“可她……”
“皇後是怕她不識文斷字?”太後說,“哀家向你保證,她不僅讀過書,且那些大家閨秀會的,她都會。不過就是門第低了些,論人品才華,哀家覺得配得上儉之。”
孟皇後已經笑得很勉強了:“兒臣還知道,她是尹閣老的外孫女。母後若想替太子牽住尹家這根線,倒不如選尹家的姑娘為好。”
太後搖搖手:“與尹家無關。”
孟皇後見辯不過太後,就把目光朝始終靜立一旁的太子投來。太子迎上皇後目光,清俊微冷的眉眼中透著堅定。
也不等皇後問,太子就道:“皇祖母的意思,便是兒臣的意思。”
皇後不敢說太後,自然將氣撒在太子身上:“小門小戶出身的,慣會下作手段。不過才見了幾麵,太子竟就非她不可了?”
太子抬眸,淡淡看著皇後,眉目清冷。
“兒臣倒是中意過身份尊貴的,可母後卻尋了機會就立即指給了齊王。在母後心裡,兒臣這個長子,又有幾分重量?”
太子倒不見得多喜歡孟婉沁,不過因為他從前心裡從未有過誰,倒也如旁人一樣,認為日後自己的妻子便會是這位表妹。未多喜歡過,但從小一起長大的,知道她品性純良,倒也不排斥。
但其實他回來後,得知孟家表妹已被指給齊王為妃,他也沒什麼感覺。
甚至,倒是祝福她和齊王的。
此番抬出孟婉沁來,不過是堵皇後的嘴。
皇後可能也有些心虛,並不答太子的話,隻說:“既然母後與太子早已有了定論的事兒,又何必再叫兒臣來商議?不論兒臣說什麼,母後想必是不會聽的。”有幾分賭氣的意味,又提了淑妃,“倒是那淑妃,她的話,母後總會聽幾分。”
太後不願在皇後麵前提淑妃:“太子娶妃,與淑妃何乾?又不是趙王娶妻。”到底知道皇後的心結,於是安撫她,“你不會以為哀家是聽了淑妃的什麼話吧?哀家可沒那麼傻。”
“兒臣沒有。”皇後對太後,到底是敬重的。
不過,太子的事兒,她也沒表明立場。她瞧不上那唐氏女,但又礙著太後的麵子不好拂了太後的意思,隻能說自己不管了。
回了坤寧宮後,卻是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雖然太後說此事與郭淑妃無關,但皇後還是將這筆賬算在了淑妃頭上。這回倒是沒找淑妃的茬,而是把主意打在了趙王身上。
趙王今年二十,也到了娶妃的年紀。不過是前頭太子親事沒定,又沒人替他張羅,親事一直沒議。
既然淑妃手長,伸到了他兒子這裡。那麼皇後就以牙還牙,打算管了趙王親事。
想娶貌美如花的王妃,妄想。想娶身份尊貴的,更是做夢!
其實對這門親事,朱佑廷心中已是十拿九穩了。隻要皇後不乾預,皇上那裡,多半會聽太後的。
回東宮的時候已是傍晚,天邊晚霞璀璨,層層疊疊,襯得半邊天都是一片緋紅。朱佑廷屁股還沒捂熱,忽想起來有數日沒去唐宅了,於是招呼了萬德全來,主仆二人一道私服出行去了唐家。
唐家家庭氛圍很好,始終和和睦睦的。從前隻有三個人住這棟大宅子的時候,總顯得冷清。如今唐欣夫妻帶著唐悅義天來了,有兩個孩子在院子裡又跑又笑,日日都很熱鬨。
太子給準嶽父攬了生意,唐兆成又是天生的勞碌命,自是日日早出晚歸。見嶽父忙,聶奉自不可能閒著歇在家中,所以,太子去唐家的時候,兩個男丁都不在。
尹氏帶著兩個女兒坐在屋裡繡嫁妝,唐悅義天則跟著幾個丫鬟玩。
唐悅天生活潑的性子,靜不下來,總喜歡到處跑。偏義天喜歡跟著她,兩個孩子一跑起來就往外麵衝,丫鬟們攔都攔不住。
朱佑廷才踏進門來,就見熟悉的兩個孩子正“咯咯”笑著往他這邊跑。見狀,他倒是笑著停下了步子。
“義天,你真慢,我都讓你了,你還追不上我。”唐悅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外甥,一不小心,就撞著了人。
“哎呦!”萬德全呼了一聲,這可是太子爺。
朱佑廷側頭看了萬德全一眼,萬德全會意,識趣的閉了嘴。
忽然撞到了人,唐悅立即仰頭看來。見是自己二姐夫,小丫頭眼睛睜得溜圓,驚喜喊:“二姐夫!”
萬德全抹了把額上冒出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