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收拾了,孤走了,你們還得繼續做。”朱佑廷倒不嫌炕上亂,撩了後袍,直接挨過去坐下。
他彎腰坐下後,抬眸見小女人還立在他身邊,他指了指旁邊:“你也坐,孤有話與你說。”
得了話,唐細這才坐下來。
朱佑廷與她嘮家常,把方才慈寧宮的事兒告訴了她。唐細咬唇,聲音低低的:“為了我的事,倒是給殿下添麻煩了。”
朱佑廷好笑:“成親是兩個人的事,怎麼會添麻煩?”
唐細無言以對。
其實這段日子來,雖說與他接觸也算多,但自從知道他身份後,唐細總不能拿他當普通夫君待。她雖生長在小地方,但也是從小開始便念書識字的,很多道理她都懂。
彆說在皇家了,就是普通的世家,也是等級森嚴分個三六九等的。夫君便是天,是爺,是主子,她可不敢再拿他當白衣郭儉待。
朱佑廷怕她跟著操心,安撫說:“事情進展很順利,過不了幾日,賜婚的聖旨便會下來。隻是你,得準備準備,怕是要去陸府待嫁。”
唐細乖巧點頭:“這個我知道的,陸家祖母和乾娘都告訴我了。”
朱佑廷頷首,目光觸及對麵女子巴掌大圓潤雪白的小臉時,忽而憶起方才唐悅的話來,他問:“那你期待嗎?”
唐細不敢說不期待,但事實上,她心裡也真的是有些期待的。
所以,她點了點頭。
朱佑廷心中高興,也就不想再提從前的事。目光四顧,忽地記起來,上次來這裡時她提過給他做了護膝之事。
“你給孤做的護膝,可做好了?”
忽然提起這事來,唐細倒是愣住了。
上回他雖未明說,但她聽得出來,他是嫌棄她針線不如宮裡的好的。事後,她被太後召進了宮去,倒是把做了一半的護膝塞進了箱底,再沒拿出來過。
以為他不想要的,怎麼又忽然提起這事來。
唐細老實回說:“殿下說不想要,妾身給收起來了。”
“孤何時說不要?”他皺起清冷的眉來。
唐細心中埋怨他事多,一會兒要一會兒不要的,麵上卻恭恭敬敬的。
“想來是妾誤會了,等做好了便送給殿下。”
朱佑廷也反省了自己,回憶起上回與她說的話來。倒也意識到,怕是自己的話讓他會錯了意。
他解釋:“這些活,原不該你做。但若你做了,孤都喜歡。”
唐細聞聲倏的抬起黑沉沉的眸子來看向他,仗著他此刻多少有些低頭放下架子的意思,她壯著膽子細細看他。男人濃眉俊顏,肅容冷俊,生的是極好看的。就是性子冷,那種透入骨子的冷。
即便現在在低頭,可那種沁入骨髓的清冷傲慢的勁兒,也依舊在。從前唐細隻覺得他冷,似是不親,她想著日子過久了總會親起來的。
後來得知了他身份,不敢再拿他當夫君待,唐細對他就隻有敬重的份。
可他又給了自己希望,他願力排眾難處心積慮籌謀著讓自己做他正妻……為他的這份心意,唐細不可能不感動。
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對她好的人,她都一一記在心裡呢。
這些日子來,他忙,不曾過來探望,她心中多少也會有些想。夜靜無人的時候,她也會失眠在想,日後的日子會怎樣。
會有期待,會有憧憬,但也會有畏懼、害怕,怕擔子太重,她勝任不了。
但不管怎樣,她都沒想過退縮、放棄。
唐細會適時去作,但不是愛作的人。見一國儲君都放低姿態來遷就自己了,她便也想打心眼裡對他好些。
“殿下若是喜歡,妾可以多做幾副。”也知道他身為太子,一應衣物都是十分講究的,或許她費了半天功夫做出來的衣裳鞋襪,他可能都穿不上,但做不做是她的事兒,穿不穿卻是他的事,“妾身願意做,殿下可以不穿。”
見她小心翼翼的跟自己說話,也太可憐了些,於是伸出手去握住她纖軟的小手來:“你若真有這個心,便做些貼身衣物。穿在裡麵的,沒多少規矩講究。”
唐細覺得他這個主意挺好,點頭同意了。
沒留宿唐宅,朱佑廷知道這段日子自己怕是不能夜不歸宿,所以,他也沒急著這一日兩日的功夫。果然,擦著天黑才回東宮,皇上那裡差人來喊他了。
朱佑廷料到父皇找自己何事,所以,換了身衣裳就趕去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