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看那些切成片的肉的時候, 她吐了。扶著欄杆,彎腰乾嘔。
那士兵淩厲眉目含著冷笑, 見目的達到, “啪”的一聲合上了裝肉片的木盒子。而後側首對身邊跟著的小卒說:“把鐐銬拿來, 將人烤上。”
小卒立即拿了鐐銬去銬郭氏,郭氏還沒從方才的驚嚇和悲痛中醒悟過來呢,又見這些粗鄙的下作人來銬自己,她麵目猙獰道:“你們放肆!可知道本宮是誰?誰讓你們來的?是不是太子?本宮要見皇上!”
方才那士兵道:“我們不是太子的人,是魏王的人。太子乃是儒雅之人,又賢德聖明,可不比我們王爺鐵血沙場來的手腕強硬。老子告訴你, 老子們平生最恨你這種人,老子們戰場拚死衛國,流了多少血, 死了多少兄弟, 為的不過就是守衛疆土。可你這妖妃,卻有意煽動□□, 實則該死!”
“魏王讓老子轉告你, 你以為皇上不殺你,是因為心中還有你嗎?皇上不殺你,就是想讓你嘗嘗流放邊疆的苦!老子告訴你,這才剛開始,日後的苦日子,還有得你盼著呢, 你想死都沒門,老子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輩子受儘磋磨。”
郭氏不信,她不信皇上真的放棄自己了。她更不信的是,皇上竟然流放了她,她要見到皇上才行。
郭氏並不明白其實自己大勢已去,她還以為自己是皇上寵妃呢,在押送她去嶺南之地的兵士麵前,依舊態度很橫。可正如這士兵說的那樣,魏王可不是太子,可不會像太子那樣“軟弱好欺”。
郭氏但凡態度橫一下,那小卒立即一鞭子抽了下去,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郭氏養尊處優了二十年,早養得一身細皮嫩肉,她哪吃得了這個苦,才挨了一鞭子,就嗷嗷叫了起來。
到底畏懼小卒手中的鞭子,郭氏恨恨看著眼前的幾個所謂粗人,氣焰卻下去很多。但她依舊不死心,言語威脅道:“你們膽敢抽打本宮,就不怕日後趙王找你們算賬嗎?”
她搬出趙王來,那是她手中的最後一張王牌了。
領頭的士兵聞聲仰麵哈哈大笑:“趙王?你是說那個已被除名皇籍的庶人朱佑安?他如今自身都難保,哪還能保得了你?”
郭氏徹底愣住了。
她不敢想,原來皇上真這般絕情,原來她真有這樣的一日。
不等她多想,又挨了一鞭子,小卒銬著她手腳,攆著她走。郭氏縱然心中再有不甘,她也沒了希望。回頭望了望那座西京城,她含著恨意在士卒的抽打下慢慢前行。
朱佑安母子以及郭家的事,在京中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浪。但很快,風浪過去後,就日漸趨於平靜。
但皇上經曆這場劫難後,身子似乎就沒怎麼好徹底。因為朱佑安母子一事傷了身子根本,如今想徹底康複,得慢慢調養。
有得調養了。
皇上身子不適,便漸漸放權給東宮。所以,自從夏後,都是東宮在監國。平時朝臣有什麼大事需要稟報,也是直接彙報去東宮。如此一來,太子倒是更忙了。
太子一忙,太子妃就閒。常常白日是見不著太子的,偶爾一兩天運氣好,能陪著太子一起吃個晚飯,運氣不好的話,都是她已經睡下了太子才回來,然後她醒了後,太子又早走了。
從前太子也忙過,但沒這麼忙。而且,從前她也有事情做,奔波於幫太子和皇後母子拉近關係,倒是不閒。再有就是,宮裡有個淑妃在,她幫皇後一起對付淑妃,也是日日提高警惕,從未覺得日子無聊過。
如今淑妃被流放了,後宮在皇後的打理下,更是個個親如姐妹。
從前她還可以找齊王妃說話,可如今齊王妃懷了身子,要安胎,鮮少再來宮裡。魏王妃又要在家親自陪兩個兒子,哪怕是隔日入宮請安,也隻是在貴妃那裡略坐坐便走。至於趙王妃,她和趙王一起被貶黜為庶人,如今和趙王一起被看押在古寧宮,限製了人身自由,等同罪犯,隻不過日子比普通罪妃的要好些罷了。
皇後心中多少有些覺得對不住魯家和趙王妃魯氏,所以,曾讓她去古寧宮探望過魯氏。她卻沒見魯氏有多不高興,相反,魯氏挺高興的,她說從前住著那麼大的宅子,每日想見王爺一麵都難,如今幽禁在這巴掌大的一方天地裡,她時時刻刻都可以見得到王爺,又有什麼不知足。
還說謝謝她來看她,也求她轉告皇後,她沒什麼不滿足的,她會好好的本本分分的過日子。
唐細知道,魯氏怕是真喜歡朱佑安的,哪怕陪著他吃苦受罪,她也願意。
這日太子回來得很,西邊晚霞還沒褪儘的時候,太子就從前殿回來了。太子回來的時候,唐細正靠坐在窗邊看書,是一本醫書,看得認真。
突然見到太子,她倒是十分意外。
“殿下今兒怎生回來得這般早。”將書一闔,就高興的起身迎了過去。
太子也知道這些日子因為忙,有些冷落她了。所以,倒有些想哄著她補償她的意思。
“孤這些日子一直忙,怕也沒什麼時間陪你。正好嶽母又懷了身子,你回去住一段日子,正好陪陪她。”
“真的?”唐細喜出望外,她是想回家的。
可又想到上次不過才回去住了一夜,就挨了皇上罰的事兒,她不由猶豫起來,有些發怵:“父皇怕是不能答應吧?”
太子道:“父皇如今不管事,且現在也不會再有人挑事,所以沒事的。”
唐細想了想,覺得也對。皇上如今身子欠安,一直都是皇後陪其左右,彆的妃子想見皇上一麵都難,更不要說在皇上麵前告狀了。
何況,母親年紀大了,這又懷了身子,她也實在有些擔心她。
“那臣妾便回去小住幾日,過幾日就回來陪殿下。”唐細小手牽他大手,搖啊搖,用討好的方式感謝他說,“臣妾會想殿下,殿下也得想著臣妾才行。”她戳了戳他心窩,“這裡隻能有我。”
太子笑抓住她細軟的手來,擱在唇邊親了親。想著夫妻倒有些日子沒歡好了,今兒恰好有點時間,所以太子也不管是不是天還亮著,直接把人抱上了床,撂下了帷幔。
唐細次日睡到了小中午才懶洋洋起床來,秋意等幾個已經幫她把包袱細軟收拾好了。臨離宮前,唐細先去皇後那裡道了彆。
皇後倒沒說什麼,隻囑咐說:“既出了宮去,倒可以常去齊王府看看婉沁。她如今懷著身子,不好常來宮裡,本宮又不能常常出去看她,你替本宮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