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希：“……我在看你。”
雲非：“你現在哪裡是在看我？你看看你的目光到底是在看哪裡？”
蘇丹雪頓了下，他又“嚶嚶”哭出聲，“果然你們都是大豬蹄子，我都這樣了還要占我便宜，嗚嗚嗚！”
正看著雲非的藍希額頭青筋跳了跳，他道：“我現在出去。”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
他想，那個蘇丹雪，是個瘋子。
藍希出去後，雲非強行將蘇丹雪從窗台上拉下來，關窗鎖上，又遮住窗簾，看著哭哭啼啼的蘇丹雪。
雲非一手握住蘇丹雪的手腕，另一手揉了揉太陽穴，“你……”
蘇丹雪目光亮晶晶地看著雲非，“你力氣好大呀。”他真心實感地誇讚。
雲非輕聲歎息，說道：“是因為你的力氣太小。”
蘇丹雪愣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兩下，一臉的天真，“但我是s級體質啊。”
雲非：“……”
雲非：“…………”
雲非想，oga中少有的超強體質，比雲君洛都強一等的體質。
就是這樣的oga，之前竟還對他說自己很柔弱。
雲非表情很微妙。
蘇丹雪道：“你快放開我。”
雲非不敢放開他，唯恐他又一次跳樓。
蘇丹雪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跳的。”
蘇丹雪一隻手被雲非握住，另一隻手擦了擦淚水，狀態看起來很冷靜，完全沒了之前的無理取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蘇丹雪很奇怪。
片刻的沉默後，雲非鬆開了蘇丹雪的手腕。
蘇丹雪垂下眼，一一將脫掉的褲子穿上。
雲非給藍希發送私信，讓他想辦法給他弄一些oga信息素抑製劑。
蘇丹雪說道：“我要喝水。”
雲非走向距離床三米遠左右的桌前，倒一杯水，端給蘇丹雪。
蘇丹雪穿著衣服，坐在床上，他接過水，小口小口地喝。
他哭起來驚天動地，現在安靜下來，看起來就像個小天使。
蘇丹雪將水杯放到床頭櫃，微仰頭看向雲非，“抱歉，我有病，給你帶來了麻煩。”
雲非愣了下，不知道蘇丹雪又要搞什麼。
他微微偏頭，看向窗戶的方向，“是真的有病，抑鬱症。”
雲非想，完全看不出來。
“我需要發泄，如果不發泄，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
雲非詢問：“……那麼，你現在還好嗎？”
他搖搖頭，“不大好吧。”
他看向雲非，與他雙瞳對視，說道：“今天，alha當街惡意散發信息素，引誘許多oga發情，你猜，幾個小時之後新聞會怎麼報道。”
雲非眨了下眼，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一方麵的問題。
他是oga，他雖然是oga，但他隱瞞性彆在戰鬥係學習，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確切感覺到這些問題帶來的災難。
蘇丹雪詢問，雲非針對這件事第一次思考，經曆信息素之亂，接下來會有怎樣的報導。
蘇丹雪麵上表情認真，說道：“他們會說，都是oga的錯。”
“帝國剝奪oga成為戰士的可能，帝國希望oga弱小，alha希望oga是菟絲花，依附他們為生，所以……”
雲非：“……”
蘇丹雪：“alha有一門單獨的課程，如何更好地操控信息素，怎麼用信息素操控同性以及oga，讓他們臣服、畏懼。”
“因為種種規則，oga沒有戰力，沒有係統的學習，我們麵對alha的信息素，甚至不知道要怎麼抵抗。”
雲非感覺，他需要說什麼，但是他不知道現在他可以對蘇丹雪說什麼。
雲非不知道他要怎麼安慰他。
蘇丹雪說道：“所以，我們oga理所當然弱小，我們麵臨滿懷惡意的alha，也永遠都是受害者。”
雲非沉默。
蘇丹雪眉頭微皺，那張可愛的小臉忽然看起來厭世，“但是，等幾個小時後的報道出現，你猜，會是什麼？”
雲非搖頭，他不知道。
蘇丹雪眼眶微紅，他沉默了下，說道：“……會說，都是oga的錯。”
“因為oga，才導致alha被引誘。”
“oga就不應該出門。”
“都是oga的錯。”
雲非搖頭，“不是的，昨天街道上發生的事情很明顯，是alha先惡意散發信息素，oga是無辜的。”
理論上，beta無法感覺到alha和oga的信息素，這一刻蘇丹雪和雲非都沒意識到雲非話中隱藏的意思。
雲非說道：“不會這樣的。”
蘇丹雪目光直直地看著雲非，小片刻後說道：“你不是oga，所以你才能說出這種話。”
雲非雙唇微微開啟，半晌沒有說話。
蘇丹雪站起身，他下床，打開窗簾。
雲非心驚膽戰，他懷疑蘇丹雪有分裂症，精神狀況會出現兩種極端。
他向前踏步，唯恐蘇丹雪會再一次跳窗，卻聽他說道：“放心，我不會跳，我現在很理智。”
他開窗，風帶著雪花吹入室內，一室冰冷。
雲非隔著兩米的距離，他的目光不敢從蘇丹雪身上稍移。
忽然，蘇丹雪說道：“我會嫁給藍希少將。”
雲非眼皮跳了跳，他說道：“藍希少將不喜歡你。”
不等蘇丹雪回答，雲非又說道：“你也不喜歡藍希少將。”
蘇丹雪沒有回頭看雲非，“那又怎麼樣？”
雲非皺眉，現在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他現在應該想辦法讓他離開窗邊，至少要讓他關窗。
“……天涼，關窗吧，你會生病。”
蘇丹雪說道：“我是s級體質。”
除非物理性傷害，s級體質一般很少生病。
大約六點左右，敲門聲響起，藍希推門進入。
無論是窗邊的蘇丹雪，又或者距離他不遠處的雲非都沒有回頭。
腳步聲傳來，藍希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這是oga信息素抑製劑。”他說著，將手中的藥瓶交給雲非。
窗邊的蘇丹雪說道：“藍希少將，您再不出去，我就要撲倒你了。”
雲非皺眉。
藍希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他輕聲對雲非說道：“我會守在外麵。”語畢，他走出房間。
雲非拿起放置於床頭櫃上的水杯，和信息素抑製劑一起交給了蘇丹雪。
蘇丹雪接過，他打開藥瓶，按照兩倍的劑量倒出抑製劑。
雲非猶豫了下，沒有阻止他。
灰暗的天空漸漸變白。
蘇丹雪說道：“你看新聞嗎？”
“啊？”
“該報道了吧？昨天的醜聞。”
雲非：“……”
是的，這就是醜聞。
alha又或者oga都是缺陷體，街道上的alha與oga集體被身體本能所掌控，不是醜聞，又是什麼？
21世紀時，他曾聽兩個女演員討論過相關問題。
這麼多年過去，他對那兩個女演員已經沒了任何印象，卻清楚地記得她們交談的話。
——有些人，他們無法控製自己到處發情。
——隻有動物才無法控製自己的發情期。
——你說得對。
——當一個人無法控製自己的發情期時，又與畜生有什麼差彆？
蘇丹雪問：“你不看看嗎？”
雲非看了蘇丹雪一眼，打開個人終端。
3035年，1月5日，早上八點。
新聞報道，1月4日，洛斯帝國部分生命星發生信息素紊亂事故。
其中重災區為沙特星，alha、oga死傷慘重。
據調查，多位alha、oga服用興奮劑，無法控製信息素，又以引誘方式讓越來越多的alha與oga陷入發情熱，才會有一係列悲劇發生。
目前，官方正在調查興奮劑來源。
雲非皺眉，查看報道他才知道，原來並不僅僅隻有藍海星發生了這種事情。
他根據現有線索，在網絡上搜尋關鍵信息。
據統計，目前有十二個生命星遭遇信息素之亂。
民風彪悍的沙特星最為慘烈，死傷慘重，那一場信息素之亂，20多位alha互相殘殺，6位oga死亡，30多位beta處於混戰區被牽連。
一張張打碼照片流傳而出，觸目驚心。
對比之下，十二大生命星中藍海星屬於事件發生之初，最好掌控局麵損失最輕微的生命星。
星網網友爆料，此為阿亞文明對帝國人進行的人體研究。
與此同時，雲非看到了許多相關評論。
他下意識朝著蘇丹雪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阿亞人是很可惡，但如果那些oga乖乖在家裡待著，不到人流密集的地方，就不會出現這麼慘烈的傷亡。
——alha隻會為oga而戰，為了爭搶，才會有這麼慘痛的事情發生。
——無法理解，為什麼那些oga可以毫無顧忌地四處亂走？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不□□嗎？
…………
……
不久前，蘇丹雪說得都一一應驗了。
無論原因是什麼，到最終，絕大多數人都會將矛頭對準oga，指責他們，認為都是他們的錯。
alha指責oga，beta認同強者。
占據人口比例最少的oga試圖掙紮，卻人微言輕。
也是這一天，一位議員提議，針對oga出台限定規則。
oga不允許出入alha經常出入的公眾場合，如人流量密集的商城、遊樂場、電影院等地方。
官方以及私企，除非得到準許證，不允許招收oga員工。
該議員提議成功經過委員會討論，被絕大多數人所認可，議案正式提交入參議院。
消息傳入星網，引起諸多人關注。
如果不是深處其中，雲非簡直不敢置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
在他看來，這一切仿佛像是笑話一般扭曲，但他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那麼多人認為種種堪稱扭曲的規則並沒有問題？
alha認為該議案應該被通過。
beta認為，該議案如果成功通過，那麼以後他們因alha、oga信息素之亂而被連累的情況會大幅度降低。
大勢所趨之下，竟沒有人聽oga的聲音。
他們像是被帝國遺忘的人。
雲非皺眉，他看向蘇丹雪。
蘇丹雪隱藏式開啟個人終端，手指在黑色投影中點下去。
從雲非的角度看去，他的雙瞳格外明亮，像是光，更像是眼淚。
蘇丹雪忽然說道：“我學的是魂器製造。”
雲非知道，他在網上查看過蘇丹雪的個人信息。
蘇丹雪說道：“其實，比起成為魂器製造師，我更想成為魂器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