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敏心裡忍不住吐槽,這都是什麼騷操作,虧太後能想得出來,替身文學嗎?
許久,還是皇後試探著開了口:“這樣,這樣能成嗎?”
太後看了皇後一眼,語氣溫和了幾分:“且試一試吧,成與不成的試試就知道了。”
毓敏無語,這是根本不把人家小姑娘當回事啊,直接就是試驗品。
毓敏心裡有些厭煩,可是她對此事也是無能為力,太後既然都說到這兒了,那就肯定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多說無益,或許反倒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等從慈寧宮裡出來,毓敏的麵色就有些不大好。
董鄂福晉也是一樣,兩人走的遠了,她這才小聲道:“太後如此行事,實在有些不妥。”
毓敏點了點頭:“確實不妥,皇上待孝獻皇後情深,也不獨獨因為孝獻皇後的品貌,更多的是孝獻皇後能與皇上說到一處去,如今找個相似的人進來,也隻是東施效顰,興許還更讓皇上厭惡。”
董鄂福晉歎了口氣:“也不知太後看上了哪家的孩子,真是可憐見的。”
毓敏沒吭氣,心裡卻有些憋悶,這個時代,隻要是上位者,真不管是誰,都不把底下人當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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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不管旁人怎麼想,太後還是將那位董鄂氏接進了宮。
皇帝那邊好似也是無可無不可,並未反對。
這位小董鄂氏入宮的第一天,毓敏就見著了。
當時她們都去給太後請安,這位小董鄂氏也一起過來請安。
毓敏一見她,果真和孝獻皇後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間的神態,真真是一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毓敏心裡隱約有了幾分揣測,或許這孩子,也是董鄂家照著孝獻皇後的模樣養出來的?
這念頭不過在她腦子裡轉過一瞬,很快又壓了下去。
小董鄂氏上前來給眾人行禮請安。
太後待她十分和氣,笑著將她叫到跟前,拉著她的手和她說話,好似親閨女一般。
毓敏看的一愣一愣的,周圍旁的妃嬪們也都十分詫異,要知道之前太後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大家夥心裡都知道,太後對孝獻皇後那是十分不滿的。
現在來了個小董鄂氏,太後這態度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得不讓人稱奇。
不過不管其他人怎麼想,這位小董鄂氏的入宮之路還是十分平坦的,太後直接給了她小福晉的待遇,還讓她住在承乾宮的側殿。
不裝了,直接就往替身文學上走。
毓敏有些無語。
不過小董鄂氏應當也是十分會做人的人,麵對太後的親厚,表現的感激涕零,甚至差點就要流淚,反正姿態是拿捏的穩穩的,讓人挑不出錯來。
等從慈寧宮出來,董鄂福晉忍不住道:“這脾性也像孝獻皇後,隻是不如孝獻皇後來的自然。”
毓敏隻是淡淡一笑,並不多話,能像成這樣,隻怕也花費了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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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原本大家夥兒都猜測皇上會翻這位新入宮的小董鄂氏的牌子,但是沒想到大家都猜錯了,皇帝沒有翻牌子,繼續留宿乾清宮。
一時間,宮裡看戲的人都失了興致,也對這位新入宮的小董鄂福晉有了估量。
到底是不及孝獻皇後。
而慈寧宮這邊,太後聽說皇帝並未翻牌子,也是沉默良久。
她坐在屋裡,並不讓人點蠟燭,隻靜靜的坐在黑暗中,望著窗外。
許久長歎一聲:“他到底想要什麼啊?”
身邊的蘇茉爾欲言又止,許久才道:“皇上待皇貴妃情深,隻怕旁人也不能輕易代替,娘娘也彆著急,天長日久的,自然有淡忘的時候。”
太後垂著頭,眼中滲出淚來:“若是真能如此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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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底沒有按著蘇茉爾所說,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十月十五那日,皇帝突然讓行森禪師給自己剃度,他決定出家。
太後接到消息,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蘇茉爾嚇的不輕,急忙攙扶著太後,流淚道:“娘娘,您彆著急。”
太後此時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他到底,他到底要做什麼啊?為何要一次次的這樣剜我的心,我果真是做錯了嗎?是我害了他嗎?”
蘇茉爾流著淚搖頭:“不怪您,不怪您……”
太後閉著眼睛流淚,此時的她,看起來格外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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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敏也聽說這個消息了,與此同時,還聽說慈寧宮那邊傳了太醫。
毓敏一時間有些無語,還真要出家啊,怎麼就鬨成了這樣。
慈寧宮這邊剛請了太醫,順治帝就趕緊過來侍疾了。
聽說太後就沒讓人進門,皇帝在門外頭站了老半天,最後是被蘇茉爾給請進去的。
母子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應當是有些不大好,最後皇帝又很快離開了,據說走的時候麵色不大好看。
而此時的太後,正流著淚躺在榻上,她愣愣看著帳子頂,心中一時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和自己的親兒子走到了這一步。
當年還在關外的時候,他們母子倆多麼親近,相依為命,同甘共苦,福臨那時還是小小一點孩子,見著她被關雎宮的人輕視,也會說等日後孩兒長大了保護額娘。
可是如今他已經這麼大了,他們母子之間,卻再也不複以往的情分。
她再也勸不動他,而他也不是那個什麼都聽額娘的孩子了。
母子情分,竟然就在這天長日久的衝突中消磨乾淨了。
太後想到這兒,眼淚越發多了,許久,她終於止住了淚,輕聲道:“蘇茉爾。”
“奴才在。”蘇茉爾恭聲回應。
“你去將玉林琇請進宮來,他徒弟做下的好事兒,他這個做師傅的,又怎好置身之外呢?”
說這話的時候,太後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仿佛剛剛的痛苦和彷徨隻是彆人的錯覺。
蘇茉爾垂頭應下,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而此時的太後,她躺在榻上,緊握雙拳,既然孩子不聽話了,那她就得想些彆的辦法,總歸不能真的讓他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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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日,宮裡又傳出新聞來,原來是那位玉林琇大師,因為行森擅自為皇帝剃度,想要架起柴薪燒死自己的徒弟。
幸好皇帝及時趕到,聽了玉林琇禪師的一番言論,這才幡然悔悟,決定蓄發不再出家。
這件風波也就這麼不輕不重的過去了,宮裡也恢複了平靜,可是在平靜的表麵之下,卻依舊是暗潮洶湧。
皇帝竟然想要出家,不管是因為失了孝獻皇後心灰意冷,還是政治目標不能實現的苦悶,能做出這種事,都足以證明,這個皇帝的情緒實在太不穩定,意誌也不夠堅強。
許多人在暗地中,對皇帝的行為產生了不滿和不安。
順治本人,對這種情緒的轉變懵然不覺,十一月,按著孝獻皇後的遺囑,順治停了秋決,十一月初八,又給孝獻皇後舉辦了大型道場,來祈福超度。
眼看著到了年底,宮裡這才慢慢熱鬨了起來。
今年是太後管事,因此宮裡的年節比起往常來肅穆了許多,毓敏心裡有些焦灼,她知道,命定的日子一天一天近了,雖然早知道曆史,可是她還是難免擔心,生怕會產生什麼變化。
大年夜宮裡設宴,在宴席間,順治突然和太後說起,等年後,他想讓吳良輔代替他出家。
當時這話一說出來,太後的臉色立刻就僵住了,皇帝竟然還沒有放棄這個念頭。
不過好歹是讓奴才代替自己出家了,太後努力壓製住內心的憤怒,許久才道:“既然你有這個心思,我也不好攔著你,隻是吳良輔這奴才,行事不端,讓他代你出家,是否有些不妥。”
順治垂著頭,看不清眉眼:“他伺候兒臣還算經心,由他代替,兒臣也放心。”
太後心裡的火氣又上來了,可是看著兒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又將火氣壓了下去。
“既然你想做,那你就看著辦吧。”她仿佛是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心裡卻滿是悲涼,她好好養大的兒子,如今卻再不屬於她了。
順治語氣低沉的應了聲是,之後便再不說話了。
毓敏將這一幕儘收眼底,她心裡總覺得,皇上和太後母子間的衝突,仿佛是越來越大了。
正月初二,順治帝命吳良輔在憫忠寺出家為僧,當天他還自己跑去觀看吳良輔出家的儀式。
毓敏是聽玄燁說的,這天他正好不必上學,便來了景仁宮消磨時間。
母子二人用完了飯,就坐在一處聊天。
說起這個,玄燁心裡就有些惱火:“我就說那大和尚不是個好人,果然將汗阿瑪給哄了去了。”
毓敏有些好笑:“如今你汗阿瑪不是讓吳良輔替他出家了嗎?怎麼又給哄了去了。”
玄燁有些氣惱的鼓起了臉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既有了這開頭,日後還指不定怎麼發展呢。”
毓敏沒料到他小小一點竟還有這樣的遠見,忍不住一笑,正要說些什麼,卻見香草跌跌撞撞的從外頭跑了進來。
毓敏心裡咯噔一下,隻覺得有什麼不好。
結果下一秒,立刻證明了她的預感,香草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娘娘,皇上,皇上他染上痘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