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敏的語氣卻溫和了許多:“今兒是個好日子,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皇帝,等我到時自己告訴他。”
太醫一聽這話,一時間有些唯唯諾諾,竟是不敢應承。
毓敏見他這樣,麵上閃過苦笑:“也是,是我為難你了。”
太醫屏著氣,連道不敢。
毓敏垂眸,心中思緒萬千,在剛一知道此事時,她的心中自然也生出巨大的惶恐和不安,可是或許是這一世經曆太多,也見過太多,在一開始的惶恐之後,她卻又很快平靜了下來。
她擺了擺手,讓太醫退下。
等到太醫離開,香萍和香蘭早已經是滿臉淚的跪倒在毓敏麵前。
“娘娘……”香萍聲音哽咽道。
毓敏看著她,麵上神情溫和:“傻姑娘,哭什麼,既然身子弱,那就好好保養,又不是立時就要死了。”
“娘娘這是說的什麼話,奴才實在是……”香萍哭的越發厲害了。
毓敏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走上前去,親自將兩個宮女扶了起來,柔聲道:“彆哭了,我這會兒不是好好的嗎?”
香萍咬了咬唇,攙扶著毓敏坐下,低聲道:“娘娘就彆在奴才麵前逞強了,如今您正是需要修養的時候。”
毓敏也沒有抗拒,任由她將自己扶著坐下。
“好好好,都聽你的,日後我就好好修養身體,什麼事兒都不管了。”聽著倒像是哄小孩似得。
香萍又是哭又是笑:“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娘娘還逗奴才。”
毓敏笑著摸了摸香萍的頭:“本來就沒什麼事兒,你著急什麼。”
香萍緊抿著嘴,說不出話來。
一邊的香蘭也已經默默哭了很
久,此時見著毓敏和香萍都不說話了,便小聲道:“奴才去給娘娘煎藥。”
毓敏看著她點了點頭:“去吧。”
香蘭轉身退了出去,而香萍則是忍不住道:“娘娘為何想要瞞著皇上呢?”
毓敏歎了口氣:“他如今朝政上的事兒都千頭百緒,我也是不想讓他操心罷了。”
香萍低聲道:“出了這樣的大事兒,是決計瞞不住皇上的。”
這個道理毓敏自然也意識到了,因此後來也就沒有為難那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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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藥也熬好了,毓敏喝了藥,又聽香蘭說了許多飲食上需要重視的事項,不過她平日裡飲食就挺健康的,因此這些禁忌對她來說,倒也不是難事。
不過香萍卻聽得很仔細,仿佛是生怕漏掉了一絲半毫。
結果就在主仆幾人說話的當口,外頭突然通傳,皇帝來了。
毓敏都驚住了。
今兒可是大年初一啊,皇帝要祭祖要大宴群臣,不知道怎麼忙呢,怎麼會突然過來。
難道那太醫竟然當即就去乾清宮報了信?
毓敏不敢耽擱,立刻讓人將皇帝請了進來。
很快的,就隻見玄燁一身正式的朝服,大步從外頭走了進來。
這還是深冬時節呢,他頭上臉上竟也有了汗,一臉的焦急,臉色也有些發白。
他兩三步走到毓敏榻前,一把握住了毓敏的手,語氣有些哽咽:“額娘,您這是怎麼了?”
毓敏一聽到兒子的聲音,眼淚也立刻掉了下來,她反握住兒子的手,柔聲道:“額娘沒事兒,就是年紀大了身子虛,你彆聽那太醫亂說。”
玄燁卻隻是一邊流淚一邊搖頭:“額娘不必安慰兒臣,都是兒臣不好,沒有照顧好額娘,這才使得額娘病成這樣。”
毓敏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胡說,生老病死,這世上哪個人不經曆,額娘這麼大年紀了,生個病有什麼稀奇的,好好養著便是了,你著急忙慌的過來,若是耽誤了國事,豈不是劃不來。”
玄燁聾拉著腦袋,不看他的麵色,也能知道他整個人的心情很不好。
“額娘病了,兒臣哪還有心情關心彆的。”
說完就對一邊的梁九功道:“吩咐下去,今日的儀典全部取消。”
毓敏卻出手攔下了兒子:“不可。”
她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眉眼一動,彎下了腰,沒敢離開。
而毓敏則是看向玄燁,輕聲道:“你過來看我也就罷了,儀典這樣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取消呢?你看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又不是不能動需要人照顧,你該乾什麼乾什麼,若是真的為了我壞了規矩,那我才要怪你呢。”
玄燁一時間有些為難,毓敏則是繼續笑著安慰:“彆操那些閒心,我如今在壽安宮裡又不會跑,你操持完了儀典,過來也是一樣的。”
玄燁左思右想,隻得答應了毓敏,然後又將幾個宮女叫過來問了許久,又斥責了幾句,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看著玄燁離開,毓敏輕輕歎了口氣。
一邊的香萍忍不住低聲道:“皇上過來,娘娘不高興嗎?”
毓敏搖了搖頭:“當然高興,隻是他如今卻也不止是我兒子,他還要承擔更大的責任。”
說完也不管香萍懂沒懂,轉頭又睡下了。:,,.